簡短的三個字,周閣老好似用盡了畢生力氣,好半晌,寂靜的大殿內都回蕩著死諫二字。
可明顯看到圣上臉部的神情一變再變,最終雙眼微瞇,將滿腔的怒意都縮在眼底,依舊用平緩的語氣說道:“閣老累了需要休息,來人護送閣老回府。”
“圣上。”周正中雙手前伸又上前一步,言辭懇切眼含熱淚,又說道:“此事事關大魏百年,江山社稷,臣不能退。”
“草原不能不以葉尚書為帥,皇城不能離了統領大人吶皇上!”
“草原連連告捷,閣老是糊涂了。”圣上聲音提高了幾分,撐在桌上的雙手青筋畢現。
“如今情形尚好,但恐遲早生變。”也不知是不是病體未愈體力不支,周正中說話慢了幾分,語氣卻更加鄭重。
又往前走了半步言道:“如今君臨道反賊四起,皇上還將重兵滯留太清山,毫無意義,且不可繼續天子行宮這等勞民傷財之事了。”
整個大殿之上,氣氛詭異的駭人。
明明滿是朝臣,卻只聽閣老與皇上兩人之聲,余下之人不敢有半句多言,更是連呼吸聲都壓抑著。
此刻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圣上已然震怒盛怒,不過是一直在克制罷了,可他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周閣老如何看不出來。
所以,就這種節骨眼上,他們只能做到中立,悶不吭聲就最好。
人人都微垂著頭,雙手放在身前,眼睛盯著腳尖,偏生還豎起耳朵聽著談話。
對于周閣老說的道理或者話語,他們大概能明白認同一半,于另一般就不那么認同了。
例如,如今草原連連告捷,絲毫不覺得以兵部尚書葉大人為將,統領為帥就有什么問題。
再例如,站在左手邊的武職官員們,覺得周閣老所說的讓葉大人為帥就十分認同。
但太清山一事,覺得閣老大人他小題大做了。
就算將那些士兵留在那兒又如何,關鍵時刻無異于一支奇兵,在反賊腹地后方開花,說不準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人人各懷心思,卻在下一刻,就聽見高坐龍椅的陛下大聲吼道:“朕說閣老累了,扶其回去休息,沒聽見嗎,齊閑!”
“臣在。”大內總管吳松臨走之前,換了掌印太監齊閑傍在皇上左右,此刻上前一步躬身應道。
“護送閣老大人回府。”
“圣上一日不曾撤令,臣便一日不退。”周閣老又上前一步,一步一步,距離皇上的金案都不遠了,步步緊逼,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閣老,放肆!”皇上雙掌一推金案,站起身來。
“今日朝議,臣自知有罪,為江山固,但死,不足惜。”語罷又往前半步。
“閣老是在逼朕嗎?”站在殿上,皇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正中沉聲說道。
“不敢。”
“不敢?”皇上冷哼一聲,一揮袖子轉身便朝內殿走去說道:“退朝!”
“陛下。”周閣老一語說罷,直接啪的一聲跪在地上,望著站在內殿前的背影,一揖到底,將頭重重的磕在了殿上。
這一跪,滿朝武都好似心頭咚的一聲挨了一擊重錘。這一跪,跪散了大魏最后的那一點氣量。
“往后三日不上早朝,閣老好自為之。”
至始至終皇上都未回過頭來,只在周閣老跪下的那一瞬頓住了腳步,便丟下這句話,步入內殿。
掌印太監齊閑站在內殿門口,神情冰冷的望著朝堂,望著依舊跪在殿前的閣老,并沒有絲毫要上前扶閣老離開的意思。
整個大殿內,久久沒有動靜。
一顆心越來越涼,整個身子越來越涼,周正中撐著地,顫抖著雙手直起腰來,喟然仰天長嘆一聲道:
“臣老了,還有諸位大臣能伸手扶上一把,可如今我大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