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卿腦中一片兵荒馬亂,只有宋元春猶如地獄來的寒涼聲音還在一股腦地往她耳朵里鉆。
“你爹當初是更寵我愛我些,確也是利用你娘,但你娘生得那叫一個狐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以為他當初當真是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你以為他為何會毫不猶豫地將人趕走了?”
宋元春句句誅心。
“那是因著他瞧見有人抱著她啊,還是個府中下人!最后你知道那下人怎么樣了嗎?被你爹亂棍打死了!說不得那人才是你的生父呢!”
駱卿臉色變了幾變,落在宋元春眼里是痛快得很,她笑得更為猖狂了,話語更是毫無顧忌。
“你以為你爹為何不待見你?這么多年沒找過你為何又突然找到了?不過是因著你娘那個賤蹄子寫了封信給他,要挾他,說是……說什么呢?”
她瞧著隱忍著不發一語的駱卿,看著她隱隱顫抖的身子,從胸腔里止不住地涌出陣陣快意。
“說是要是他不將你給接回來,她就手書封信到吏部、到監察署,說你爹縱容自家孩子在外,不管不問,還要揭露他過去種種丑事,他沒法子才將你給接回來的,就是橋頭村也是你那賤人娘在信上說的!”
說著,她又捂著嘴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你瞧瞧,你那個賤人娘還是想著你的嘛。”
駱卿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鎮靜,可是今兒的事情遠遠超出她的想象,她可能不是駱府的孩子?那她是誰的孩子?
不,不對!
她只覺有什么東西扼住了體內的氣力,一時使她站立不住,差點跌倒在地,好險一手撐在桌上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宋元春還不罷休。
“你有本事找到你娘,好好問問你娘,你爹到底是誰,該報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豈不快哉?”
她捂著肚子是笑得前仰后合的,仿佛說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般。
駱卿見得宋元春這般模樣,一直在心頭告誡自己這不過是宋元春騙自己的,她說這些不過是想報復自己罷了。
好半晌,她總算是穩住了神思。
“春姨娘,若是父親聽得這些個話你當如何?他又如何看你?那你可是一輩子都休想再回駱府了啊。”
她邊說著邊施施然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是頗為自得,還意有所指地瞧了眼外面。
宋元春看著駱卿突然轉變的態度,是悚然一驚,幾步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探頭出去瞧,卻見外面除了青杏和紅梅是根本沒有多余的人。
她又將門‘砰’地一聲關上,回身瞧著駱卿“怎么?你急了?竟拿這種拙劣的手段來騙我!”
駱卿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不是騙到了嗎?何況你以為你說的話我就會信嗎?我生母就是個傻子……”
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像是堪破重重霧障,事隔經年,看到了過去那個哭罵著的婦人。
“一個一心一意想找個依靠,想要被愛的傻子……結果被人騙了身心,還拖著個累贅……”
恨嗎?她剛開始被馬語柳拋下的時候好像也沒有恨過,只是怨吧,明明自己已經很懂事了,想不通為何還會被拋棄,如今卻是明白了。
她大抵是受夠了過去的日子,得了個可以給她想要的東西的人,而她不過是她諸多不想要中的一個罷了。
宋元春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誰不想要個依靠啊?誰還沒年輕過啊?我也是追逐我自己想要的東西罷了,駱府就這么個香餑餑,讓了就是萬劫不復,你管得著嗎?你為王姨娘出頭,人女兒都還沒你這般能耐呢!”
駱卿對此充耳不聞,只道“今兒倒讓我有意外之獲呢,當初也是你陷害我生母的吧?”
她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宋元春,好似這一眼能瞧見宋元春的心里般,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