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斜照。
昏黃光線透過西邊的窗格縫隙灑入萬金園內,把眾人的臉龐映照得格外晦暗分明,棱角盡顯。
生死擂貿然插手,這已是犯了武林大忌,就連易行之想出手前都得慎重地瞻前顧后一番。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此等破壞江湖規矩的事情,一旦做下,定然會引起公憤,從此被各門各派視為敗類。不說群起而攻之,至少也會陷入千夫所指般的境地,再難于中原武林立足。他們全家老小大概都得離開中原,去往海外或是西域另尋住處了。
可是,這位百曉生不僅動了手,而且如今竟然雙手抱臂,堂而皇之地立于戲臺之上;甚至嘴角蘊笑,一副云淡風輕的神情,似乎沒有絲毫觸犯了禁忌的自覺。
壞了規矩在先,失手后更是不跑不避,就這般杵在原地,還擺出了這么一副欠打的模樣;按道理來說,眾人早該抄起家伙一擁而上,把這家伙給揍成豬頭了才對。
不知是不是因為百曉生相助那人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了?
畢竟李征已做了足足二十年的武林盟主,身后更是有崇劍門做后盾,在江湖中本就積威甚重。
有些規則,似乎已經難以束縛到這等人物。無人愿意得罪他,仿佛也情有可原。
人們雖然大都眉頭深皺,臉色難看;卻愣是沒有一個人敢‘路見不平’,率先出手的。
本是風雪初霽的大好天氣。此刻卻似乎有一些濃得化不開的陰郁,縈繞在這萬金園的半空之中。
易凌瞇著眼睛,筆直站在戲臺上,任由渾身傷口中的血液不斷滲出,順著早已被染成鮮紅色的衣袍淌下,而后緩緩滴落在地。
他還在等待百曉生的回答。
“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么?”或許是被易凌那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點難受,百曉生終于是側頭看向了他,冷笑道,“我在哪里學的居合術,與閣下似乎并無關系?”
“當然有,這關系可大了去了。”易凌咳嗽兩聲,蒼白臉頰上立刻多出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大乾與扶桑兩國早已斷交上百年,扶桑船支一旦出現在大乾沿岸定然被視作賊寇,水師會立刻將其剿滅,更別說扶桑人了……咳咳……閣下莫非要說,這一手居合術乃是自學成才?”
“哼。”聞言,百曉生只是低哼一聲,并不答話。
易凌艱難地張開了嘴,還待再問,耳畔卻有風聲忽動;轉頭去看,是易行之也施展身法,躍上了戲臺來。
上臺之后,易行之二話不說,伸手便往易凌身上一頓猛戳,封閉住了他好幾處重要的經脈。
穴道驀然被點,易凌剛要說出口的話便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只得對那出手的易行之怒目而視。
“行了行了,別瞪啦。打架也打贏了,你先歇著,剩下的事兒就交給我吧……”
易行之無奈地聳了聳肩,只當沒看見那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易凌。
別人不明所以,他倒是十分清楚,他爹現在其實是強撐著沒倒下去,已是虛弱到連自行截脈止血都無力完成;他再不上來幫易凌止血,這煙雨山莊易家,從今往后怕是就要成為單親家庭了……
“綺羅,別傻看了,來幫老易頭把命吊著。”扶著搖搖晃晃的易凌,易行之轉頭朝一旁那還在呆愣愣看著自己手中長刀的綺羅招呼了一聲。
“哦……”傻姑娘猛然抬起頭,如夢初醒般的從易行之手里接過了易凌;可她似乎又舍不得放下剛拿到的刀,只得一手拎人,一手拎刀,擺出了一個頗為滑稽的姿勢。
安頓好了易凌,易行之又伸手去拍了拍那正盯著百曉生不停喘著粗氣的司徒追命“叔,別急,我先問他們幾句話。”
司徒追命雖然神色激動,但終歸是經歷慣了大風大浪的人。聞言只是深吸一口氣,便強行按捺下了情緒,輕輕點頭道“好。”
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