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沙漠中的太陽總是出來的很早。
胡楊林中,那間小木屋旁,易行之站在一座新起的墳頭前,正把一塊木牌用力砸進(jìn)了地面,當(dāng)做墓碑。
“抱歉啊,天青散人的真名你沒告訴我,也不知道該寫些什么,只能如此委屈你一下了。”易行之嘴里不住念叨著,“宋子峰及其伴侶之墓這樣寫大概也可以的吧?”
“你與她畢竟未有夫妻之名,似乎也沒有夫妻之實;我暫時也只能想到‘伴侶’這個詞了。”
“最后還是把你和她埋在了一起,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生前形影不離,死后自當(dāng)同眠,這是我的想法。”
“雖然你總說自己對不起她,可我倒是不這么認(rèn)為。”
“她去世之后,那些緊緊束縛住你的諸多枷鎖,多半都是你強(qiáng)行給自己套上去的。”
“殉情這種事情,若是變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行為,那這個世界未免也太殘酷了一點”
語聲漸低,最終卻化為一聲悠長的嘆息。
不到一個月時間,自己竟是親手寫下了兩塊墓碑,易行之心下終歸是感覺有些別扭。
墓道口的陰宅門戶,已被易行之用幾塊大石頭封住了。至于今后會不會有人再進(jìn)跑去,這就不是易行之能左右的事情了。
那倆盜墓兄弟干癟的尸體,就倒在出口的石門之前;再往前一步,似乎就能從那個鬼地方逃出去了
可他們終究是沒能跨出那一步。
兩個摘星門的賊,易行之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就只能按照摘星門的傳統(tǒng),就地掩埋了。
身死之處,即為吾鄉(xiāng)。
連一塊墓碑也沒有。
在宋子峰的上衣內(nèi)襯中,易行之的確找到了那本記載著血蠱之術(shù)的書。
封面古舊,沒有書名;紙張泛黃,似乎有很多年頭了。
書中留白處,宋子峰寫有一些注釋。
據(jù)他所言,這本書與血蠱,當(dāng)時都放在那副巨大的石棺內(nèi)。宋子峰費力地打開棺蓋之后,便只看見了這兩樣?xùn)|西。
除去血蠱的諸般用法,書中甚至還記載了不少聞所未聞的巫蠱之術(shù),著實令易行之嘆為觀止;原來宋子峰那一手頗有造詣的魘術(shù),也是在這本書里學(xué)到的。
不過,易行之倒也沒怎么細(xì)看這本書;因為他對巫蠱之類的東西,向來提不起什么興趣。
雖然血蠱的的確把宋子峰的武力提高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可一想到要把那種蟲子放進(jìn)自己身體里,任由他們繁衍后代,越生越多易行之就感覺一陣頭皮發(fā)麻。
所以他只是大略瀏覽了一遍內(nèi)容,找出了帶走這些血蠱的方法——
根據(jù)書上所說,所有血蠱蠱蟲都只會聽命于一只蠱母的差遣;而那只蠱母壽元奇長,并且生育能力極強(qiáng),只需帶走它,之后便會有源源不斷的蠱蟲產(chǎn)出。而此地所剩下的那些蠱蟲,就仍由其自生自滅便是。
嘖,這玩意兒竟然還是無性繁殖的。從腰間荷包內(nèi)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易行之的手指輕輕摩擦著瓶身,感受著其中某種微弱的律動。
仿佛心跳一般。
瓷瓶里面裝著的,便是那只血蠱蠱母了。
原主人死去,它而今已變成了無主之物,易行之很輕易地就成為了它的新主人。
認(rèn)主的辦法倒是很簡單,只需往它身體上滴下幾滴精血,它便會忠誠地伴隨那人一生;直到那人死去,新的主人再如同這般行事
感覺這蟲子也挺蠢的誰給吃的就跟誰走啊易行之默默腹誹了幾句。
從宋子峰懷里摸出瓷瓶時,易行之其實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他覺得無論這的蠱母的長相到底有多么猙獰恐怖毫無下限,自己大概也能承受得住。
可當(dāng)易行之打開瓶蓋,那條拇指粗細(xì),胖乎乎、白嫩嫩的肉蟲子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