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縣是上等縣,地處江南以北,水脈交錯,交通發達,自古是商業重鎮,又緊靠安慶府,無甚匪類,雖不富,倒也無餓殍。
城外有一條大河,名曰渠水河,寬數十丈,深三丈有余,上游分支居多,不成體系,下游百脈匯川駛入黃河,無法成為一條商業水道。
雖是如此,但也是兩岸數萬百姓的生命之源,澆灌良田,吃水用度都在此中。
到了春季,河水上漲的時候,更有無數漁民撐船而出,撒下大網,收獲滿載大魚。
此時正是夏季,河面上也無船只,岸邊河草有氣無力,樹上的知了‘咿呀咿呀’的叫個不停。
范羽靠在樹干上,瞇著眼睛打著盹,一根竹竿放在膝蓋上,另一頭甩得老遠。
正所謂,姜太公釣魚愿者上勾。
他也不圖幾條魚,就為了打發時間,實在是怕了母親,成日里督促他讀書,要他考進士,這才偷得半日閑,躲到河邊釣魚。
‘嘩啦’一聲破水聲,聽著就知道,旁邊的老叟又有收獲,也不睜眼,早就習以為常。
論釣魚的本領,十個他也不如人家老叟一上午的收獲,自己魚簍里臭魚爛蝦幾條,人家卻滿滿一斗。
“嘿,這魚可新奇,通體紅潤如玉,魚目光澤透明,上了岸也是活蹦亂跳,勁頭挺大的,可惜個頭不大,不然能賣個好價錢。”
范羽睜開眼看去,果真是一條巴掌大的紅色鯉魚,魚鱗如紋,細密泛光,正在老叟手里使勁蹦跶。
河里有鯉魚他是知道,但這般紋彩的卻罕見,覺得驚奇就直起身子瞧去。
“范老爺喜歡?”
老叟咧著黃牙,緊走幾步,遞了過來“這魚品相不錯,老漢頭一次見到,稀罕得很,您要是喜歡,拿去玩耍就是。”
范羽一笑,自錢袋里捏出一碎銀“我也不占你便宜,這二錢銀子你拿著,夠買下這條紅魚。”
“您這,那老漢就多謝了范老爺了。”
老叟接過碎銀,連連作揖,抬頭看了下天,告辭道“已到中午,老漢得回去吃飯,婆姨怕是等急了,就不打擾范老爺了。”
說著,收拾好漁具,再次告退后離去。
待老叟走后,范羽捧著紅魚,放在眼前打量,覺得驚奇,這魚目好似人眼,流光溢彩,靈性泛澤,卻透著一股悲傷。
“你這小家伙,誰讓你貪吃的?這下可好,被人釣上岸來,要不是你范老爺我,怕是免不了一碗魚湯,進了肚皮。”
范羽隨手一丟,紅魚化作一條弧線,‘嘩啦’一聲落入水中“去吧,去吧,再也不要貪吃了,下次可沒這么好運。”
拍拍手,也起身收拾漁具,優哉游哉的就往城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鄉人,話語中恭敬不失羨慕。
到了家里,沒進院子,就見門口倚著一婦人,先是一愣,接著腦中蹦出婦人信息。
卻是他大姐,早年出嫁到鄉下,離著縣城有數十里地,來往不便,見的次數也不多。
但在記憶里,大姐家也不富裕,自己讀書的錢,他家就出了大半,雖屢次不中,也有怨言,奈何老母霸道,其丈夫又是一個沒主見的,也就屢借不還。
遠遠的瞧見范羽,大姐三步做一步地奔來,一把奪過漁具“哎呀,舉人老爺怎能親自拿東西,這我來,我來就行。”
范羽哭笑不得,任由她去“大姐,您這次回來,可是有事?”
大姐雙眼一瞪,剛要斥責,旋即又想到自家弟弟,如今是舉人老爺,頓時泄了氣,翻了翻白眼“你中了舉人,就不興許你姐回家省親,來沾沾你的光彩不成?”
范羽連連擺手“范羽不敢,大姐莫要羞煞與我。”
“晾你也不敢。”
大姐哼哼幾句,旋即猛地瞪圓眼睛,不可思議的回頭“不對啊,你之前可是木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