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沙金縣城城墻外東南方向五里是一處水泊,蘆葦一望無際,溝壑縱橫。順著一條通到漕河的天然溝渠,穿過一片又一片葦蕩,行小半日就到了水泊中央。一處數千畝圓形水面波光粼粼,四周蘆葦環繞,寧靜之極。韓府“三口燒”酒坊釀酒用的水就取之此處,載有數十只松木木桶的船早出晚歸,取回的水注入酒坊兩丈見方青石壘砌的水池。日日如此,年年如此。酒坊東家韓凡仁常指著水池嘆道,沒有葦蕩深處靜水,就釀不出鬧酒。韓府的“三口燒”曲酒綿柔悠長,回味無窮,似甘似冽,喝上三口浸透脾胃,響徹方圓數百里,。
老六子一大早去碼頭接銅缸,韓凡仁就端了張凳子坐在倉庫內等。這一單酒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從糧食采購到酒坊改造,已忙了大半年。眼見二百口裹著上好黑麻布的銅缸完好無損入了倉庫,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座倉庫連同南側酒坊都是年后改造,所用材料全部來之沙金縣西南方向大同山。黃土拌生石灰夯實的地面上鋪滿長三尺寬一尺青條石,合抱粗的木梁木柱用了上百根,砌墻用的青磚、石灰、草筋都是選了又選全是上品。不論是倉庫還是酒坊全都封閉的嚴嚴實實,除了正門,只在墻與屋頂連接處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留一道五尺長一尺高通風口。
去年十月底,韓府來了一位神秘客人,對方要他釀二百缸上等曲酒,每缸出價二百塊光洋,倉庫、酒坊改造另算。條件是必須用葦蕩深處泉水,釀酒原料必須是沙金縣特產血糯,必須用銅缸釀造,最重要的一點釀出的酒必須六十度以上。
來人當場付了一萬元支票定金,說明來年七月送二百口銅缸到,其它酒坊自做準備。韓凡仁當時一算,除了豐厚釀酒利潤,還可賺的一座倉庫、酒坊改造費用,當時就答應下來。來人走后再也沒有見過,好在定金足夠,他也并沒在意。前幾日收到信,對方定于今日送二百口銅缸到,要求入庫三日內立刻著手釀酒。這些銅缸每口都有三百多斤,價值至少一百塊光洋一口。有這筆貨值質押,他心完全放下了。
“老六,萬盛米行血糯準備的怎樣了?”二百口缸需要十萬斤血糯,酒坊自行收了六萬斤。韓凡仁口中的老六就是老六子,此刻正陪著在倉庫一口一口銅缸看著。
“老爺,昨日我已到米行倉庫瞧過,全部就位了。”
“好好,告訴馬老板,酒坊糧庫太小,那批血糯用的時候去取。”韓凡仁沉默了片刻,“剩余的糧錢明天與他們結清,等這批酒出庫,再請馬老板一聚。”
老六子大拇指一豎:“老爺,您真是爽快人,從不拖欠他人半塊銅板。”
韓凡仁一笑:“老六子,你是韓府老人了,還須拍這個馬屁?生意么,講究個誠信,況且酒坊也不差錢,何必拖著呢。拖一天,馬老板晚上就會失眠一天哦。”說罷,哈哈大笑。
“失眠?”老六子嘿嘿一笑,“我看馬老板天天覺不夠哦,年頭納的小妾正熱火著呢。”
韓凡仁神色一端:“老六,我總覺得不踏實,明日你轉一轉,雇六個得力護院,日夜看守倉庫、酒坊,工錢一塊大洋一天。”
……
……
悶酒!
儲棟梁在北園飯店吃了一頓悶酒,席間姜海雖特地過來敬了他一杯,但四周都是有身份的人,也沒有一個人理睬他,大多時一個人喝著。喝了兩杯他再也坐不住了,跑過去和張菲打了招呼悄悄溜出了飯店。
“媽的,這酒喝的。”走在路上好一陣后悔,怎么就答應張菲來了呢。
“棟梁,喝酒了?”胡亮洪站在“將軍府”門口等著他。
“大哥,您怎么來了?一個大院的,早上磕了個頭,非要拉著去。這不,喝了兩杯先回來了。”
“理應的。”胡亮洪已知大院里張科長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