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大雨瓢潑而下。
儲棟梁回到了自家二樓屋內。
屋外雨聲嘩嘩,屋內儲棟梁低垂著頭,他弄不清此刻心情,快樂?內疚?竊喜?茫然?張菲只對他說了一句:梁哥,我做了你女人了。爬下床的時候,偷眼看到張菲閉著眼,淚水滾落在臉頰。本想伸手擦下,他還是走了。
媽的,不是個男人,儲棟梁狠狠罵了自己一句。
在綠柳旅社領了一百二十塊光洋,硬塞了五十塊給胡亮洪,還有七十塊。儲棟梁遮住前后窗,從箱子底摸出銅盒。
屋內伸手不見五指,無常令牌握在手上沉甸甸的。
呆了片刻,儲棟梁用力摁了摁彎月,他已試過多次,令牌發光的亮度與摩擦彎月力度有關。一團白光剎那間就裹住了黑黑的令牌,儲棟梁突然想到了,這團光不就是么。
七十塊光洋從布袋里掏出,十塊一摞碼放在破桌子上整整齊齊。
這是他這輩子擁有最多的錢。
“爺爺,我有錢了。”儲棟梁鼻子一酸,自從父母失蹤后,爺爺硬是挺著,拖到他長到十六歲。爺爺走了,這些錢他用不到了。
唉,他嘆了一口氣,紅旦也走了,否則給她幾塊光洋還不樂開花?
安小姐,安老板,這是一個什么樣女人?憑啥他儲棟梁可以拿一百二十塊光洋,難道正如把頭說的,看中了他能殺猴狼獸?安小姐似乎對這些怪物非常熟悉,一個生意人,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怎會知道這些?
儲棟梁直起身在屋內轉了兩圈,又坐到桌前盯著銀元。
“當啷!”七摞銀元突然倒下,鋪了一桌子。
“咦!”儲棟梁心中一喜,剛盯著銀元才片刻功夫,七十塊銀元都動了起來。
“鑄心之法”!定是修了兩次心法的效果。
儲棟梁不再多想,盤腿坐涼席上默念心法口訣,意念守于百會。
雨聲漸遠,若有若無。
……
……
出了沙金縣城東門五里,道路兩邊長滿垂柳,正值盛夏,知了嘶聲叫著,仿佛天下事情它都知道,“知了……知了……”一刻不停,沒完沒了。垂柳外,一塊塊水稻田秧苗已有一尺多高,農人卷著褲管踩在泥水中,彎腰拔著稻田中的雜草。幾個十多歲的少年,拎著竹籃正圍住一條不長的溝渠來回攪動,渾濁的水中不斷浮起幾寸長的小魚暈頭暈腦亂竄。一輛馬車駛過,吸引了捉魚少年好奇的目光。趕車人四十開外,一身青布短褂,頭上戴著一頂寬檐草帽。
馬車出了主路,拐進一丈多寬的土路。盡頭是一處孤零零大院,夯土圍墻六尺多高,四周長滿高低不一的柳樹。遠遠看去,只是一片孤獨而突兀的林子。能在大片水田中央筑路起屋子,定然不是一般富戶。江南水田,隨便撒一把種子秋后都有收成,誰愿意好好一大塊良田種滿了樹,而且是只能冬日當柴火的柳樹。
見有馬車過來,門口幾條惡狗汪汪吠著,數丈長的鐵鏈扯地嘩嘩直響。
圍墻上大木門緩緩拉開,走出了兩個年輕人,鼻子輕聲一哼,幾條惡狗嗚咽著躲到樹蔭下,長長的舌頭伸出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屬下參見榮舵主!”兩名年輕人上前拱身施禮。
馬車駛入大院,木門又緩緩關閉。
院內北側一排草屋,土坯筑墻,屋頂覆著厚厚一層稻草,比尋常村落中老百姓屋子高大許多。
有人上前拉過馬栓到一邊,榮舵主跳下車走進北側中間草屋。
屋內幾人見榮舵主進來忙起身問安,榮舵主點了點頭坐到長凳上,拿過大茶碗倒了一碗焦麥茶一口氣喝盡。
“可有消息?”榮舵主看著幾人問道。
“回舵主,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