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歷安正在揉面,小魚就坐在寬大的料理臺的另一邊,晃著腳丫看著他。
她到這人間的時間比他久,她還沒學(xué)會做面,沈歷安就會了?
想想以前在千陽島上,她可是教了他好久一鍋燉,他才學(xué)會的,現(xiàn)在廚藝突然飆升了?
窗外風(fēng)雨交加,暗沉沉的不見天日,廚房料理臺上方的一排燈全都被點亮,明黃的燈光,溫溫柔柔地照在沈歷安的頭頂,落在他整齊的發(fā)髻上。
小魚托著腦袋嚼著一片筍,咯吱、咯吱......
原來小震震真的長大些了呀,盡管他的眉色還是那么淡,臉龐還是一股少年氣,可是神色卻鎮(zhèn)定自若了許多。
他的頭發(fā)梳得光滑而整齊,發(fā)根處扎著一圈黑色的繩子,不粗,看起來很有韌性,上面還是簪著小魚在千陽島上用千陽木枝削的短簪。
千陽木木色暗墨偏紫,紋路清晰,小魚曾想等它長成,既能蔭蔽百里,那么砍些下來建房子,做家具應(yīng)該不成問題。
短簪簪得很端正,她記得以前她也給他梳過頭發(fā),只是草草的繞起來,隨意一扎,今天他這頭發(fā)誰梳的,梳的這樣一本正經(jīng)。
又見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窄袖長衣,那不是她買的,她總喜歡鮮亮的顏色,她買的衣服里從來沒有黑色。
她知道這是他在落云宮里穿的那件,只是到此時,她才開始認(rèn)真的看這件衣服。
黑色的衣服竟然意外的襯膚色,即使在黃色的燈光里,沈歷安那挽著袖子揉面的手臂也白得讓她自愧不如。
沈歷安感覺到那一雙灼灼的目光,故意不去看她,而是低垂著眼更加努力的和面。
“今天頭發(fā)梳得很好看?!毙◆~見他那么專心的樣子,好像看不見她似的,就忍不住跟他搭訕。
“多情姐姐梳的。”沈歷安終于抬眼看她,眼中映著燈光,跟琉璃一樣。
“多、情、姐、姐?你跟她很熟嗎?”叫得真親熱,怎么沒聽他叫自己一聲姐姐。
沈歷安在案板上撒了一層面粉,再將揉好的面放在上面,按壓平整,卷上搟面杖,雖然動作看起來不太熟練,不過過程倒是做的一步不差。
他搟面的手略一停頓,嘴角微微一彎,甚是愉快地回答:“多情姐姐跟我說了一些我父母的事,所以覺得她比較親近?!?
“我都不知道誰是我的父母,我們魚兒生下來,就沒有父母管了。”自從理解了人類家庭中的父母之愛,小魚總是為自己不知道父母是誰而有些微遺憾。
沈歷安抓著面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從燈光下看著她神思遠游的臉,突然說:“我會管你的?!?
小魚抱膝坐在料理臺上,腦袋擱在膝頭,轉(zhuǎn)向沈歷安,嘆了口氣道:“你太小了,不適合做我爹?!?
沈歷安差點被喉間的口水嗆到,慌忙轉(zhuǎn)過臉去,掩面咳了幾聲。
接著就聽到小魚陰沉的聲音如雷貫耳般砸了過來:“你翻天了,敢爬我頭上去,要給我做爹,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著我也養(yǎng)了你這么久,俗話說得好‘生恩不及養(yǎng)恩大’,不孝啊真是不孝。”
沈歷安滿是面粉的手錘了下自己的心口,硬生生地憋下滿腹的話語,嘴唇用力的閉緊。
小魚見他不說話了,又笑嘻嘻地問他:“你爹好像挺有錢的,建了那么大一座宮殿,他是做什么的?”
沈歷安看看小魚突然變換的臉,一會兇巴巴,一會苦唧唧,一會又笑嘻嘻,一時語塞,不知道從何說起。
“嗯……為什么不說話?”小魚對沈復(fù)生還是挺好奇的。
魔界是不是也跟天界一樣,各自有各自的山頭洞府,也有官職品階,落云山是不小,可是居然只有一個多情這樣的小魔女,看來都比不上上清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