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從幼時起開始臨池,師從多家,可別的大都不成,唯有張芝的一筆書,學到了七分神韻。”
張芝是漢朝人,以帛為紙,臨池學書,日復一日,最后竟然連池水都變的墨黑一片,所以書法也被稱為“臨池”。而張芝的書法,也叫“一筆書”。
原來是袁青杞的字,徐佑心中一動,再次俯首看去。俗話說由字識人,可仔細看她的筆跡,在飛揚灑脫中透著幾分拘謹,又在拘謹中暗藏幾分飄逸出塵之氣,雖然得了張芝書勁骨豐肌的神韻,卻又帶了太多猶疑不決和依依不舍。
這是一個矛盾的人,復雜的人,甚至也是孤獨的人,在她心中一定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不分日夜的縈繞心間,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會呈諸筆端。
可袁青杞生在袁氏,富貴清華,唾手可得,又才華橫溢,名聲動于南北,這樣的人,還會有什么為難的事是無法得到解決的呢?
要是以前,徐佑可能會以為是跟他的婚事有關,可現在退婚書已寫,兩人早沒了瓜葛,可筆下的心聲仍然這般的沉重,想來應該是別的事情牽絆了才對。
不過管她如何,徐佑經過昨夜那一鬧,連帶著對袁青杞的觀感也降到了谷底,只盼望著趕緊搞定這一切,然后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七郎,七郎?”
“哦,”徐佑慚道“乍一看到此字,可以想見三娘絕世風華,不由呆了,袁公莫怪!”
袁階擺手示意無妨,眼中隱有得色,道“七郎也莫過謙,阿元的書法雖略有小成,但跟你還是差的遠呢。”
徐佑立刻明白此公也是爭強好勝,昨日見自己為了一筆錢財,毫不留戀的寫了退婚書,今日便故意顯擺袁青杞的才學。當然了,他也不是有反悔之意,只是略有不甘,想要扳回一城罷了。
徐佑當然不會跟一個老頭子置氣,笑了笑,這才去看文章的內容,輕聲吟道
“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晉陵城縱橫百余里,唯袁公府內,奇山異水,天下獨絕。水皆縹碧,深不見底,游魚細石,直視無礙。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沿高山而生寒樹,見一亭,名曰戲海,立足觀之,泉水激石,泠泠作響。好鳥相鳴,嚶嚶成韻。蟬則千囀不窮,猨則百叫無絕。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橫河上蔽,在晝猶昏;疏條交映,有時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