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如晝。
明玉山一到晚上,就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孤懸的明月散發著幽冷的清光,將隱藏在林木環繞中的雕欄畫棟映襯的帶了幾分縹緲的仙氣。
萬棋一身黑衣,獨自站立在山莊后面那片絕壁懸崖上,向外突出的青石仿佛巨龍探出的嘴巴,和她一樣冷冷的望著遠處的錢塘城。已經是子時了,錢塘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和寂靜之中,偶爾幾只寒鴉掠過天地之交的那一抹慘白,讓燈火齊喑的人世間,更多了少許的落寞和孤獨。
突然,山下叢林中驚起一大波烏雀,萬棋扭轉過頭,遙遙可見一大隊人馬出現在林間小路上,最矚目的是正中那一座八人青竹步攆,紗簾布幛倒掛在四角,詹文君盤膝其上,雙手交攏袖內,平放在胸腹前,雙目微閉,在夜色下猶如一尊潔白如玉的坐蓮佛像。
萬棋身影一閃,往著山下的方向迎了過去。
“你怎么來了?”
聽到腳步聲,詹文君眼睛沒有張開,卻仿佛知道萬棋到了身邊。
萬棋隨著步攆腳步不停,答道:“夫人沒有按時回轉,所以來看一看。”
“是耽誤了些,至賓樓里,今日可熱鬧的很!”詹文君神色難掩疲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題一轉,道:“徐郎君可住的習慣?”
萬棋腦海里不由浮現白天跟徐佑那短暫的相處和寥寥數語,淡淡的道:“沒聽他有什么不滿,想必是住的慣的。”
詹文君唇邊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傻丫頭,他是什么人,就算有不滿也不會明面著說出來也罷,這等事問你卻是問錯了人,百畫可要比你仔細多了。”
萬棋神色一動,糟糕,忘了告訴百畫不要將白天的糗事告訴夫人知道。
詹文君似有所覺,睜開眼,扭頭看了萬棋一眼,奇道:“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
萬棋遮掩了一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低聲問道:“至賓樓那邊如何了?怎么拖延到了這個時辰?”
詹文君眼中略有憂色,但也僅僅一閃而逝,眉宇間充斥著不可搖動的堅毅,道:“九弟他鐵了心要和天師道走到一起,要不是朱睿這次撥冗親來,方才在議事廳就要亂成一團了”
到了山莊內,詹文君梳洗過后,吩咐萬棋去做另一件重要的事,然后喚來百畫,瞧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道:“就你嗜睡,今晚還有事情要做,先忍一忍吧,明日許你賴床不起。”
百畫揉了揉眼睛,又長長打了個哈欠,道:“夫人,我雖然睡著了,可心里一直記掛著呢,你別以為我真的沒心沒肺”
詹文君搖搖頭,拿她沒有辦法,道:“日間徐郎君都做了哪些事?不管大小輕重,一并稟來。”
“諾!”
百畫掰著手指,道:“他老實的很,進了山莊,哪里也沒去,就呆在自己房內,除了給咱們尋來的二十人講故事,再沒有別的事做,看起來這人也乏味的很。對了,現下不是二十人了,有兩個不怎么成器,被他趕走關了起來”
“講故事?”
徐佑之前對為何要這二十人一直諱莫如深,所以詹文君并不知道他的謀劃,聞言眉頭微微一揚,道:“什么故事?”
“我沒怎么聽,好像是一條白蛇化作人形,到人間找了個郎君嫁了之類的志怪事。”
“白蛇”詹文君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哈,夫人真要想問,應該去問萬棋。”
“哦?怎么?”
百畫捂著小口,笑的眉眼如花,道:“阿姊她平日里冷淡的很,可偏偏聽徐郎君的故事聽的入了神,竟連午膳都沒心思用那個魂不守舍的樣子,真真笑死人了。”
“還有這等事?”
詹文君是知道萬棋的,這丫頭性子冷,是天生而來,很少對某些事物感興趣,如此這般倒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