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見道人拆散人家恩愛夫妻的無恥行徑氣的七竅生煙,眾人的議論重點也從紛紛的鼓掌叫好,變成了臭罵白鹿觀道士,甚至偷偷的在暗中說起天師道的不是——這要在以前,天師道地位崇高,誰敢動這樣的心思?
正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在徐佑的推波助瀾下,人心如蕩蕩洪水,開始突破長久以來的信仰桎梏,更多的人試探著從更多的角度和方向去審視思考天師道本身所代表的意義。
縱然這種審視和思考極其的幼稚和淺嘗輒止,但有審視,才能有反思,有反思后再積極的思考,才能有進步!
當然,天師道百年余威,家大業大,不會那么容易就毀于一旦。可杜靜之卻不同,畢竟他只是揚州治的一治祭酒,他不是天師孫冠,也代表不了整個天師道,對他個人品行的質疑和不信任在悄然不覺之間,就如同滾雪球般越來越大,且有煌煌不可阻擋之勢。
當元陽靖廬的文章出來之后,這種不信任愈演愈烈,雖然還沒人敢公開,但街頭巷議中已經將杜靜之和青見道人合二為一。席元達初始時接到下面人的奏報,并沒有將這種輿論導向放在心上。他見事還算明白,杜靜之位高權重,不知道多少人暗中腹誹,恨不得拉他下馬,狠狠的踩踏兩腳,就是天師道內部也有不少人虎視眈眈,想要取而代之,身居揚州煙花地的大祭酒,惹來點非議再正常不過。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力完被詹氏的事拖延住了。詹文君突然分家,完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反應過來之后通過刺史府行文錢塘縣衙,沒想到顧允這個狗才竟敢無視柳權的諭令,嘴上說的挺好,一定在查實之后秉公處置,實際上卻推諉拖延,找各種借口不派衙卒去查封詹氏。雖然席元達又將這等情形告了上去,但顧允靠山太硬,刺史府不愿過分得罪于他,尤其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郭勉如甕中之鱉,身陷囹圄,對天師道的事也就不那么上心,并且傳話給杜靜之,讓他派往錢塘的人謹慎行事,慢慢尋找機會,不要行險,以免局面不好收拾。
杜靜之將這番話傳到席元達耳中,氣的他在房間里摔了東西,指著詹珽破口大罵了足足小半個時辰。詹珽出身貧賤,可被詹氏收養之后,所待甚厚,哪里受過這樣的羞辱,也氣的差點昏死過去。但現在的他自外于詹氏,仿佛無根之浮萍,沒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今后的仰仗唯有天師道,人窮志短,豈敢得罪席元達?別說罵幾句,就是真的被鞭子打到了身上,也只能咬著牙忍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當初詹文君說的那句話“這個世上,值得你信任的,只有家族!”
但事已至此,哪里還有后悔藥可吃,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細細想來,也是可悲的很。
在至賓樓待的氣悶,席元達獨自到外面散心,行走到錢塘湖邊上。平靜的湖水如同一面鏡子,在陽光照耀下,仿佛閃著點點的金光。低矮的垂柳隨風微蕩,細細的柳枝像極了不遠處行走的女子被絲帶系住的腰身。正在極目遠眺的時候,兩個男子結伴從身后走過,一人低聲說道“叫了多少年的錢塘湖,現在要被那些讀書人改稱西湖了。你說,這湖在錢塘東面,如何叫做西湖?”
六朝時錢塘縣的規模不大,城市的主要建筑大都位于錢塘湖的西部,后來經過隋唐時經濟人口的發展,才慢慢將主城區擴建到了錢塘湖以冬,也是從那時起,錢塘湖才有了西湖的名稱。
另一人道“其實改了也好,你沒聽說嗎?那首不知誰人所作的西湖詩已經名動江左,諸暨的張墨,余姚的賀碣,華亭的陸緒等名士都齊聲夸說好,連咱們揚州的大中正也贊譽有加,真改了名字,咱們錢塘人也臉上有光不是?嘿,我有個遠方親戚在吳縣做官,曾去清樂樓聽過李仙姬唱西湖詩,回來后幾日不思茶飯,耳邊都是美人的嬌聲環繞,別提多動人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