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到今,人們被騙上當后的反應大同小異,徐佑眼中透著憐憫,但語氣卻很是淡然,搖頭道“事實俱在,你不信也沒有辦法!”
“不可能,不可能的!”
“四十五萬錢啊,那可是我家女郎所有的積蓄了?!眿D人顯然失了方寸,臉色煞白,癱軟在蒲團上,好一會眼睛驟然亮起,似乎找到了安慰自己的借口,道“周英兒世居于此,父母早逝,可妻兒尚在,購置的田宅也都在這里,若是騙了我們,告到官府,他如何自處?再蠢笨的人都不可能做出這樣惹人唾棄的勾當來?!?
古代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普通老百姓幾乎很少有人真正懂得律法,也沒途徑和興趣去了解律法,一旦牽扯到相關事宜,都由訟師或牙儈從中代理,所以被騙者甚眾。
徐佑嘆了口氣,道“若我所料不差,周英兒估計已經離開錢塘,天大地大,無論如何是找不到了?!?
婦人騰的站起,怒道“你休要胡說,周英兒昨日才和我家女郎做成了交易,現在怎么可能消失不見?我看是你等強占人宅,還要把臟水潑到別人頭上,簡直無恥!”
冬至柳眉倒豎,挽著袖子上前一步,道“你找打是不是?”
婦人嚇的連連退后,幾欲摔倒,徐佑攔住冬至,道“履霜,你和秋分一道送她出去,不得無禮!”然后悄悄使了個眼色。
履霜心領神會,和秋分扶著婦人到了門口,道“不管我家主人說的話你信不信,還是先去找周英兒問個清楚,最好抓了他來當面對質。”
“對,小娘說的是!”
婦人帶著婢女匆忙離開,履霜秀美微蹙,低聲叮囑了秋分幾句話,秋分一臉興奮,點點頭,悄無聲息的追著她們的背影去了。
徐佑找來何濡和左彣,說了方才的事。何濡冷笑道“周英兒好大的膽子,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左彣性情穩重,可遇到這樣的事也不由的大動肝火,道“世族門閥暫且不論,尋常人家用五六十萬錢來買宅院,無不是傾盡其財,周英兒不用出力,也不用出錢,只憑一張嘴上下通吃,中飽私囊,已經讓人不齒,竟敢行此天地不容之事,其罪當殺!”
“風虎,你去碼頭打探一下,看看周英兒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錢塘。此人游街串巷,四處說合,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少,就算再怎么隱藏行跡,總會露出點馬腳。”
等左彣離開,徐佑又吩咐秋分,道“我和其翼去縣衙走一趟,你在家里候著,不定那婦人會再次登門,切記好言以待,莫要難為她們?!?
“諾!”
“對了,蘇棠的名字,你可聽過?”
冬至執掌郭氏的船閣,消息最為靈通,仔細想了想,道“不曾聽過,應該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何濡笑道“七郎,反正咱們有紅契在手,宅子歸屬已定,不管縣衙還是郡府,都不會站在她們一邊,又何必管別人的死活?”
“話雖如此,只是人家沒了錢,又沒了宅子,日日哭天喊地的鬧到門前,你想置身事外,怕也清凈不得?!?
徐佑嘆道“那婦人口口只提蘇棠,卻不提及蘇棠的父母,想必家中已無長輩,一切事務都由這個叫蘇棠的女郎做主。因此才讓周英兒覺得孤女可欺,設了陷阱,騙取了她所有的積蓄。這等行徑與禽獸無異,既然讓我碰上了,總不能視若不見?!?
“好吧,閑來無事,就跟七郎去看看熱鬧!”
至縣衙卻沒見到顧允和鮑熙,問了杜三省,才知道兩人被孟行春召去了吳縣,五日后才能回來。徐佑道明了來意,杜三省大怒,當即帶著一群衙卒,浩浩蕩蕩的往周英兒家里去了。
在胡同口遇到先前的婦人,她來了有一會了,但房門緊閉,怎么也敲不開。杜三省派人問了周邊的鄰居,也沒人見過周英兒的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