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師道里要是沒有點門路,也不可能在揚州這樣的重鎮擔任正治多年。
“白發朱提……”朱聰喃喃道“難道,孫天師要殺人了嗎?”
陰長生,在被孫冠收服之前,是縱橫寧越之地的大盜,殺人盈野,剖人肝,吃人心,作惡無數。后來屠戮了天師道駐扎寧州的道觀,闔觀道人被剝皮抽筋,懸掛觀門曝曬十日。終引得孫冠震怒,親自出手,在寧越兩州的千里大山里追殺了陰長生七天七夜,最終在寧州朱提郡圍堵住他,約好只用三招,若不勝,就放他離開,若是勝了,要他放下貪嗔癡怨,凝神聽三天道法,然后還可以饒其一命。
陰長生縱橫天下,從無敵手,豈能怕了孫冠,當即答應下來。沒想到三招之內,他連招架之力都沒有,敗的干脆利落。折服于孫冠的氣度,陰長生甘愿聽了三天道法,竟幡然悔悟,烏發皆白,然后自廢武功,拜入道門,從此隱居鶴鳴山,號朱提道人,專心符藥濟世,普度眾生。可聲名非但不墜,這些年經過好事者的一再渲染,反倒更添威盛,人稱白發朱提而不呼其名。
“陰大祭酒早已不諳武事,再也殺不得人了。”都明玉搖搖頭,道“只是他跟張大祭酒交厚,而楊乙是張大祭酒的弟子……”
陰長生位列鶴鳴山七大祭酒第三位,都明玉口中的張大祭酒名叫張長夜,在大祭酒中行四,兩人前后腳入的道門,交情自然比別人深一些。
“原來如此!”朱聰皺眉道“莫非孫天師已經打定了主意?”
都明玉微微垂下眼瞼,道“天師的心意,我不敢妄自揣度……不過陰大祭酒向來公正,未必就喜歡楊乙,故而朱氏的意見就顯得十分的重要。”
朱聰差點拍著胸脯給予保證,道“正治放心,揚州門閥,自朱氏始,皆愿推你為祭酒!”
都明玉明顯松了一口氣,道“謝過郎君!”
朱聰暗忖,都明玉平日何等的桀驁不馴,遇到切身相關的利益時還不是方寸大亂,心里頓時多了幾分鄙夷。要不是為了大局著想,真的想諷刺他兩句。
“對了,來的路上沒有泄露行跡吧?”
朱聰自信滿滿,道“我換了三輛牛車才至此地,替身也安排了兩個,絕無人跟的上。就是黃耳犬,也只能聞著味跑到西陵縣去了。”
都明玉放下心來,又跟朱聰商議了具體的聯絡方式和后續配合的詳細計劃,眼見天色已晚,分手作別,各奔東西。
孟行春參加完縣衙的聚會,回到住所,一名徒隸走上前,低聲稟報道“據查,朱氏的朱聰,天師道的都明玉,兩人在錢塘城北五十余里的趙村密會,所談內容尚不知曉,要不要繼續跟進?”
孟行春微微一笑,道“都明玉想當揚州治的祭酒,朱氏想要繼續擴張在揚州的勢力,這些想法都很好,可他們也不想想,孫冠吃了這么大的虧,豈會再讓人牽著鼻子走?咱們瞧著就是了,嗯,把人撤下來,不用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諾!”徒隸心中奇怪,本以為假佐會嚴令追查兩人的行跡,沒想到會撤的一干二凈,連個監視的人都不留。不過奇怪歸奇怪,打死他也不會問出口來。
“徐佑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沒有!自從住進了靜苑,徐佑深居簡出,幾乎沒露過面,連今日大德寺的熱鬧也沒來看,見過最多的外人只有蘇棠一個。”
“蘇棠?”孟行春想起來了,道“是那個姿容甚美的女郎?”
“是!”
孟行春笑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他頓了頓,在徒隸以為即將進行下一個議題的時候,突然聽到聲音,道“再加派三人去靜苑四周,一定要搞清楚徐佑到底在做什么!”
“呃?”徒隸腦子差點沒轉過來,徐佑實在沒什么可查的,可假佐偏偏還要加派人手,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