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大人物的見證下,魏度將賀捷如何找上門來,如何請他幫忙疏通溟海盜協助,又如何以利益相誘,加入了這個令人發指的邪惡組織,幾年來的收益,各郡的秘密據點,見過的一些主要人物和勾結的邊境守軍將領,竹筒倒豆子,交代的干干凈凈。
不過,魏度不是組織的核心,賀捷對他也不是十分的看重,了解的內幕只是冰山一角,可僅僅這小小的冰山一角,已經讓在場的所有人感覺心情無比的沉重。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安子道登基以來,一匡五胡亂華之弊,勵精圖治,垂拱四十余年,民安物阜,時和歲稔,朝野皆稱頌“至治”。可又有誰知,盛世之下,竟還有這等泯滅人性的慘事,還有這等喪心病狂的禽獸!
魏文暄慨然長嘆,道“長史,魏度今日從魏氏籍冊中除名,稍后我手書一封,交給刺史府備案。此后如何處置此子,憑律法做主,魏氏不再過問。我即可返回上虞,自行上書向朝廷請罪,然后閉門思過!”
“太常……”
胡謹還待勸慰,魏文暄神色愴然,和眾人拱手走別,掉頭離開了刺史府。陸宗周望著他躊躇踉蹌的凄涼背影,心中也不好受,轉頭對朱智說道“接下來怎么處理此案,我代吳郡四姓授你臨機決斷之權,若有疑慮,多跟胡長史和孟假佐商議,有他們二位在,想必不會讓這些罔顧人倫國法的賊子逍遙自在太久。”
說完不等朱智答復,起身跟著魏文暄去了。兩人并肩走出府門外,上了牛車,陸宗周難得給了魏文暄幾分好臉色,道“龍生九子,各個不同,魏度又不是你的嫡子,魏文遠自己教不好,你又何必為他難過!”
“魏度畢竟姓魏啊!”
魏文暄意興闌珊,靠在背枕上,眼皮子耷拉著,語氣中諸般無奈,道“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天下,到時候沒人在意魏度個人的品行和操守,只會記得他是會稽魏氏的子弟。我身為宗主,教導無方,臉面丟盡不說,也愧對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陸宗周嘆了口氣,道“你啊……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怎么善后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你剛才說回府閉門思過,這是對的,先避避風頭,展現悔過的姿態,也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另外,給主上的謝罪書不要等回去再寫了,到了我府中,馬上寫好派心腹送到金陵。至于如何措辭,你自己斟酌,切記要言辭懇切,不做絲毫辯解。主上圣明,自會諒解你的難處!”
“嗯,都聽兄長的!”魏文暄緩了緩神,坐起身子,猶豫了片刻,道“孟行春這個人……似乎心懷叵測……”
陸宗周沒有問,靜等他的下文。
“魏度本來沒什么骨氣,犯到他們手里,該說的早就說了,可偏偏還非讓我親自去見他,好像故意設下陷阱,做出是我逼迫魏度供出賀捷是主謀的表象,以此來挑撥魏賀兩家的關系。兄長,揚州已經夠亂了,他還想干什么?”
“這正是我要你忍耐的原因!”
陸宗周淡淡的道“孟行春是個有野心的人,這次被蕭勛奇派往揚州駐扎,急于打開局面,站穩腳跟,又恰好遇到了這樣百年不遇的大案,自然舍不得放手,哪怕牽扯到賀氏的頭上,主上的姻親之好,也心癢難耐,想要從中撈一份功勞,讓臥虎司在揚州享有同金陵一樣的威名。朱智就是看明白這一點,才拉他來作擋箭牌。不過,孟行春并不好對付,他逼你親自出面,就是為了挑撥賀魏兩家,瓦解會稽四姓的同盟……”
“既然兄長早知道他的用意,為何還要我聽從于他呢?”
“別忘了,孟行春在揚州的一切行動都要密奏主上,他的意思,就是主上的意思。若是主上想讓賀魏不和,魏氏出了魏度這樣的孽子,授人以柄,你避禍還來不及,豈敢反對?”
“主上的意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