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挺了數百年,直到六朝時期才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徐佑之前問過嚴叔堅,楚國的造紙業只是在蔡侯紙的基礎有了少許的提高,諸如桑皮紙、藤皮紙等的出現,促進了經濟文化的流通,但抄紙器跟漢魏時沒有區別,固定的尺寸,固定的模板,效率極其的低下。
方亢之所以被徐佑說服出山,就是被他口中各種新穎的奇技淫巧所吸引,嚴叔堅卻是第一次聽他提起要改良造紙術,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徐佑笑道“沒你想的那么夸張,譬如蔡侯紙之后又有左伯紙,只是改良一點小技巧,大的方面并沒有區別……對了,老姜呢?”
“在坊里給新造的由禾紙砑光,他也閑不住,這個月已經造了百余張新紙。”
“走,瞧瞧去!”
方亢正在埋頭砑光,沒有注意到徐佑他們進來。桌面上放著木板、襯紙、砑石、角刀等器具,將要砑光的由禾紙平鋪在木板上,執角刀輕輕刮去紙面上的細小顆粒和雜物,使其平整光滑,上面鋪一層襯紙,然后再用砑石從右至左,從下至上,輕輕碾壓。每一次都可以往左邊移動寸許,保持受力均勻,不可或輕或重,讓光痕銜接完美。每砑一段,都要停下來檢查,如有明暗相間的地方,則要重新砑過,直到肉眼看不出破綻。
“這就是砑石?”
徐佑站在方亢身后良久,等他連續砑了兩遍,準備收工的時候開口問道。方亢嚇了一跳,轉身看到徐佑,忙屈膝下跪,道“郎君!”
“快起來!”
徐佑溫聲道“看你專心,沒敢驚擾。”他拿起砑石,入手稍沉,不過能夠感覺到一絲潤氣,應該常年被人握在手里“就是這種石頭給新紙砑光的嗎?”
砑石就是卵形、元寶形或弧形的石頭,巴掌大小,方便把握。方亢回道“郎君說的沒錯,這是碧幽石,石質堅硬,紋理簡單,用來砑光十分的順手。”
“碧幽?倒是好名字!”
方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能取來這樣的名字,都是老掌柜給取得!”
旁邊的嚴叔堅解釋道“坊后的那座山叫小曲山,山澗有清泉飛流直下,繞著紙坊往東流入錢塘江水。此泉水碧清幽,因此被稱為碧幽泉。老姜的砑石是他潛入山腳的深潭里千挑萬選才尋來的寶貝,所以叫碧幽石。”
“原來是有來歷的石頭,果然不同凡響。”徐佑打趣了一句,道“砑石的選取也有講究嗎?”
“那倒不是!”方亢道“石頭不能太圓,周身光滑就好。只是碧幽石在泉里沉的歲月久了,似乎有了靈性,用它來砑光,由禾紙更緊密,也更亮眼。”
“山石皆有靈,老姜此言,技進乎道了!”
徐佑夸贊了兩句,手指在砑光好的那張由禾紙上輕輕撫過,入手緊致、潔凈、柔軟,比起在四寶坊看到的左伯紙更勝一籌,怪不得嚴叔堅大力推薦。
“好紙!可惜,竟被剡溪藤埋沒了!”
方亢的老臉泛起了光,由禾紙是他一生人最大的成就,得到徐佑的欣賞,比任何事都讓他開心,道“總歸事因為造起來太慢,黑藤皮比起紫藤皮要韌,由于加了秘法紙藥,浸塘要十余日,蒸煮還要十余日,舂搗更費時費力,一張黑山藤紙造成要比剡溪藤紙張多用半數的時間……”
時間意味著成本,成本增加直接影響售價和市場占有率,方亢雖然不知道彼此間的經濟聯系,但也本能的意識到,不解決產能,很難跟剡溪紙正面交鋒。
“所以,要改良造紙術!”
話題又繞了回來,見嚴叔堅和方亢都急不可耐,徐佑賣了個關子,道“先不急,來,我給你們介紹幾個人認識!”
蒼處帶著十五名部曲候在院子里,沒有徐佑的命令,他們一動都不動。昨夜的風霜刺骨,即是去蕪存菁的考驗,也是這群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