舸,共十五人,看上去都比較寒酸。尤其徐佑的船上有一人穿的袍子倒是錦緞,可惜一雙足履灰白破舊,估計傾盡家財才置辦好袍子,再無余財置辦鞋子了。
漢魏以右為尊,楚承魏制,很明顯,能夠登上右側輕舸的人出身必然比聚攏在左側輕舸的人要高貴。
“哪位是陸緒?”
正值隆冬,頭頂的太陽遮不住呼呼的北風,輕舸又無船艙,動搖西晃,站立都不穩當。徐佑不關心貴賤,生的貴又如何,此時此刻,無論貴賤,都只有輕舸上這寸許方圓立足。他極目遠眺,可惜隔得遠,看不清那些人的臉面。張墨奇道“郎君不知嗎?像陸緒這樣早已定品的人,還有各大門閥的弟子早就上山去了……”
“啊?還有這等事?”
這時同船的另一人冷冷道“就是有這等事,所謂漫流橫渡,只是針對次等士族和寒門子弟而已,那些華門的人,早從東面的段家橋登山了。”
徐佑打量下他,三十歲許,雙目偏狹,面色陰沉,身材也過于短小,拱手道“在下錢塘徐佑!”他之前跟張墨通報時只說名,沒說出身,累得人家還得再問一次,所以這次學乖了,直接把錢塘加上,免得麻煩。
“桐廬陳謙。”
沒聽過這名字,徐佑看向張墨,張墨微微搖頭,想來也在郁悶,今日遇到的人,竟沒有一個出名的。
“幸會幸會!桐廬自古靈秀,余杭侯就跟郎君同鄉,也同姓,在下一直都很仰慕!”
余杭侯指的是東漢的陳惲,此人任余杭令時做了許多好事,被當地民眾祭祀至今。
陳謙浮上一點笑容,道“那是先祖!”
“沒想到郎君竟是余杭侯的后人,失敬!”徐佑態度熱情,三言兩語就跟陳謙拉近了距離。陳氏早已沒落,同船還有兩人,言語不多,但有徐佑調節氣氛,很快就熟絡起來。
“此次雅集,聽聞大中正要重新調整已定品之人的品級,似乎有些不妙。”說話的人叫白承天,來自新城,名字很霸氣,一旦混熟了,為人很有些幽默感。
“為什么不妙?”徐佑對八卦不感興趣,但同船的五人,屬他消息最不靈通,所以多問幾個為什么,不至于事到臨頭還一臉懵逼。
“大中正升品降級,每三年一次,可三年前揚州大中正還是楊琨……”白承天嘿嘿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另一個叫紀英皺眉道“不要胡說,以張使君的為人,豈會以愛憎奪其平,以人事亂其度?”
白承天眉頭一揚,并不服氣,這個從句章來的紀英衣著錦緞,足蹬破履,顯得愛慕虛榮,絲毫沒有名士的怡然,還想被大中正看重,真是讀書讀的傻了。
他剛要反駁,徐佑笑道“紀郎君言之有理,承天你不要滿口胡言。”
一個稱呼郎君,一個直呼其名,親疏遠近,一覽無余。畢竟初次見面,徐佑摸不透紀英的為人,若是到了山上,告白承天的黑狀,未免陰溝里翻船。
“好好,我不說話就是了!”白承天知道徐佑的好意,對他拱拱手,坐到船頭,望著越來越近的孤山。
徐佑尋思,白承天人極聰明,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走了楊琨,來了張紫華,前任品狀的后備干部,自然不入現任的法眼。張紫華重新品狀,即可收買人心,也可培養屬于自己的門生勢力,這都是日后再朝堂和家族立足的根本,要不然也不會在金陵爭搶著做這個大中正。
張墨挨著徐佑,低聲道“我猜不會這么輕易讓咱們上山,說不定還有關隘要闖……”
“怎么講?”
“吳縣的西園雅集一般情況只有受邀的名士們才能參與其中,但偶爾也會廣開門戶,其他普通士子若想參與,必須連闖三關。初關叫聞香辯難,闖關者要在半柱香的時間內和守關人清談,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