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階抱著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突然之間,徐府開始變得熱鬧起來,幾乎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人投帖拜見,卻都被無情的拒之門外。
徐佑如同隱身一般,除了偶爾進宮看望肚子越來越大的徐舜華,基本不出現在任何公開場合。
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連袁階那次試探性的詢問,也沒有得到徐佑正面的回答。
但是,似乎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之下,金陵的輿論在短短十數天內發生了巨大改變。御史臺的御史們不用張籍鼓動,聞著血腥味瘋狂的發起了彈劾,目標對象包括謝希文等人在內的三省六部各級官員,大有把朝堂一網打盡的勢頭。
而街頭巷尾議論的也是宰輔重臣們嫉賢妒能的丑事,放著用兵如神、愛民如子的徐大將軍不用,爭權奪利,逼得他丟官去職,反而讓志大才疏的狄夏統兵伐蜀,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多少江東英豪男兒的鮮血就這樣灑在了巴蜀的崇山峻嶺之間?
緊接著徐佑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也曝了出來,堂堂大將軍,甘愿當了小小的治粟使,前往吳縣田間地頭的查看水稻,只為了能讓百姓吃飽肚子,不再挨餓。
這順勢給占城稻做了一波軟廣,挨著揚州的一些州郡已有做糧食買賣的大賈跑去參觀考察,據說人人振奮,都很看好占城稻的發展。
如此種種,最后化成了驚雷般的吶喊
徐佑不出,奈蒼生何!
前線的戰報流水般送來,張槐一路東撤,日夜不停,直到接近夷陵時才勉強站穩腳跟,然后敏銳的察覺到緊追不舍的天師道前鋒軍有十余艘斗艦脫離了整體隊列,不僅往前突出太深,而且首尾不能兼顧,他立刻用計設伏,借風向改變,用幾十艘載滿柴木的小舟沖出,點燃熊熊大火,燒毀了這些敵船,重挫了敵軍的銳氣,延緩了他們的追擊速度。
檀孝祖命澹臺斗星率兩萬荊州軍同時抵達夷陵,和張槐、江子言會合,生力軍的加入嚇退了衛長安。雙方再次以夷陵為界,維持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朝廷旋即詔令澹臺斗星負責夷陵防務,張槐和江子言帶所部回京接受調查。
四月十七日,敗兵回到金陵,出征時的八萬健卒,活著回鄉的僅有四萬多人,折損過半,尤以中軍死傷最多,金陵乃至周邊郡縣幾乎村村掛起了白幡,婦人孺子哀哭之聲,通宵達旦,戚戚可聞。
狄夏既死,張槐就成了替罪羊,被免官軟禁家中,算是稍存體面,允他寫奏章自辯。江子言也暫時停職,回府候參。
三司經過詳細調查,傳喚了自軍主以下各級將領近百余人,結合張槐和江子言的辯疏,用了五天時間得出最后結論。
狄夏妄自尊大,不聽諫言,輕敵冒進,盲目分兵,又在涪縣錯誤的別置江西、江東兩大營,給了長生賊可趁之機,然而他遇刺身亡,也算為國捐軀,且奪去節杖和大將軍的封號,不再追究其他罪責。
張槐雖建議狄夏從外水進攻成都,但身為軍副,未能成功說服軍帥,在涪縣之戰里也沒能夠力挽狂瀾,招致大敗,念在他帶殘部突圍,保留了有生力量,法外施恩,免去衛將軍、江州刺史之職,貶為五品折沖將軍,繼續軍中聽調。
江子言在江城分兵后,攻打東江、犍為兩郡,表現優異,頻取勝果,又臨機決斷,守住江城,接應張槐,有功無過,特令晉升前將軍,位列三品,加封鄉侯,食邑七百戶。
因謝希文舉薦的狄夏,無識人之明,他自請辭官,被皇帝拒絕,僅罰俸兩年,算是有了個交代。余者也有罰有賞,國庫充盈,朝廷沒有吝嗇撫恤,戰死將士的家人都得到很好的安頓,民眾情緒初步得到安撫,沒有引發太大的動蕩。
這夜,皇帝駕臨徐府。
“七郎,你得幫幫姊夫……”安休林抓著徐佑的手,言辭誠懇又迫切。上次吐血之后,他的身體一直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