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管安休淵,謝希文更是對安休淵死心,任由他每日外出游玩,各種惡事罄竹難書,卻不諫言一句。
四月四日,揚州長史楊渚回京述職,進宮給安休淵進獻了許多海外運回來的稀奇玩意,安休淵玩性大開,對楊渚贊不絕口。
午后賜宴,楊渚時不時說幾個外地聽來的趣聞軼事,逗得安休淵樂不可支,不知不覺喝多了酒,又聽楊渚說道:“……揚州傳聞,永安七年的時候,中書令曾到吳縣,聚會時飲醉了酒,褪去峨袍,宣稱他有鬼神庇佑,能避開所有箭弩,當時有人不信,請了神箭手試射了七箭,結(jié)果箭箭射空,真如中書令所言,箭弩傷不到他……”
“哦?還有這等怪事?我不信!”
“臣也不信,但揚州傳的沸沸揚揚,臣還夸口,說回京找中書令驗證一二……嘿嘿,陛下也知道,臣算什么東西?中書令從不正眼瞧我們這些山陽王府的舊人!這次述職完再回揚州,只能避開那些聽過臣夸口的人,免得讓揚州士族以為陛下身邊的近臣都這樣無信……”
“這有何難?”安休淵酒氣上涌,拍了怕案幾,道:“取我弓箭,走,去中書省!”
“陛下,還是不要吧?中書令未必愿意……”
“怎么?別人射得他,朕射不得?”
一群人來到中書省,柳寧正在處理公務,走出來迎接,安休淵也不廢話,指著柳寧道:“中書令,寬衣!”
柳寧愣住,不知安休淵這是要干嗎,微微躬身,道:“請陛下明示,命臣寬衣是為了何事?”
“哈!”
安休淵雙目腥紅,借著酒意宣泄著對門閥的厭惡,道:“朕是不是皇帝?朕的話,你不聽?來人,抗旨該當何罪?”
旁邊的中書侍郎見勢不對,低聲勸道:“主上似是醉酒,這時不能反抗,中書令還是順著好,想想那天尚書令的遭遇……”
柳寧額頭青筋跳了跳,他能位極人臣,臉皮厚度自是不用擔心,立刻解開袍帶,褪去袍服,露出碩大如鵠的肚臍。
安休淵大笑道:“好一個箭堋!”
說完命侍衛(wèi)左右扶住柳寧,取弓搭箭,拉開滿月,瞄準了他的肚臍。
柳寧大驚失色,慌忙用手掩腹,道:“老臣無罪,主上饒命!”
“你不是鬼神庇佑,不懼箭矢嗎?朕試試箭,若是真,你不會死,若是假,你犯了欺君之罪,死則死矣!”
柳寧渾身大汗,他縱橫一生,沒想到會這么沒來由的死在中書省,扭頭看向中書侍郎,掙扎喊道:“快,去請?zhí)荆執(zhí)尽?
安休淵怒道:“拿太尉來壓我?他若敢來,我連他一道射……守住門戶,誰敢走動,殺無赦。”
中書侍郎不敢動,其他的佐吏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柳寧成為箭靶子,這時楊渚突然擋在弓前,勸道:“中書令肚臍大,原是一個好箭堋,但萬一護身的鬼神失效,一箭便死,以后再無人可射。不如換用骲箭,免得受傷……”
安休淵從酒醉的盛怒里稍微清醒,真射死了柳寧,難免會有很多麻煩,他最煩麻煩,于是聽從楊渚的話,令他取來骲箭,搭上弓弦,嗖的一聲,正中柳寧肚臍。
他扔了弓,大笑道:“朕箭法如何?”
楊渚佩服不已,道:“大宗師也比不過陛下,一箭之威,鬼神辟易!”
安休淵撒足了氣,又見屋內(nèi)眾臣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意的道:“走了,這里暮氣沉沉,無趣,無趣!”
等皇帝一行離開,中書省的人急忙去看柳寧,道:“中書令,傷到哪里了?”
“要不要叫太醫(yī)?”
“我這就去請?zhí)尽?
“現(xiàn)在請?zhí)居惺裁从谩?
“究竟是怎么了,主上干嗎拿中書令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