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完所有朝務,天光大亮,安遙光幼沖之年,早熬不住,靠在龍椅上沉沉睡去,唇角還流下涎水。
看到這一幕,忠誠于安氏的大臣們無不心生憂慮,這樣的稚齡天子,如何統治江東?
再看御階下坐著的徐佑,他豐神俊朗,不怒而威,城府森嚴,不僅掌軍權,如今還掌朝政,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主弱臣強,豈有寧日?
可之前沒有趁著同仇敵愾,激發血勇,拼卻一死和徐佑斗爭到底,這會封了官受了賞,舊主身死仍被追廢,新主當國改元稱尊,一而衰,再而竭,他們不知道什么是溫水煮青蛙的效應,卻不由自主的隨著徐佑的節奏起舞,現在只能期盼著這位秦公、太尉、大將軍是周公,而不是王莽。
這一日一夜過的驚心動魄,幾乎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徐佑讓謝希文和柳寧留在臺省當值,余眾放回家中報平安,畢竟家人擔心難免。但全城封禁的命令仍然有效,何時解封,要看后續發展,保守估計至少還要三天。
徐佑回到大將軍府,府內處在最高戒備狀態,五千近衛通宵披甲,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動。
“太尉!”
新任近衛統領莊堯迎過來,他是蒼處親手教出來的嫡系,辦事雷厲風行,不茍言笑,御下極嚴,但對徐佑忠心耿耿,堪稱死士。
“留五百人警戒,其他人解甲休息!”
“諾!”
莊堯讓到路邊,身后數十部曲跟著分列兩側,鐵衣錚錚作響,盡顯精悍之氣。
徐佑進入屋里洗漱換衣,出來后剛準備整理頭發,魚道真推門盈盈進來,取過臺子上的梳篦,站在他的身后,埋怨道“小郎好歹也是公侯之尊,房里總得養幾個服侍的丫頭。以前有冬至伺候著穿衣梳頭,現在她嫁做人婦,不方便再做這些,小郎莫非要親自動手不成?”
徐佑任由她輕輕的梳攏發髻,笑道“些許小事,過兩天讓莊堯隨便指派兩名近衛就行了……”
魚道真沒有再說話,認真的為徐佑梳好發髻,退開兩步,前后打量片刻,柔聲道“好了!”
徐佑起身,來到窗戶邊,負手仰頭,看著天際外的光,突然道“找到其翼了嗎?”
何濡的名字,現在在大將軍府幾乎成了禁忌,魚道真小心翼翼的道“冬至正帶人在找……不過,昨天秘府的全部精力都在控制金陵的局勢,過了三個時辰才抽出人手來搜尋……以何郎君的智計,又熟悉秘府的運作,怕是……”
“讓冬至撤回來吧,他既然要走,定然有萬無一失的計劃,別浪費人力了!”
徐佑的側臉看似平靜,但眼神里還是無可抑制的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十余年的朝夕相處,他和何濡之間的情感早已超出了主從和朋友的界限,更像是彼此攙扶著行走在亂世風雨里的骨肉手足!
然而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兩人還是沒能有始有終!
不知過了多久,徐佑的聲音再次響起
“查出秘府里和他勾結的人了嗎?”
“查出來了,其實也不用查,是文魚司的一名銀魚,前天主動討了差事出城,現在聯絡不上,也失蹤了。”
“黑天雷呢?”
“黑天雷是上次運往益州對付孫冠時,何郎君得到這名銀魚掩護,暗中漂沒了幾十斤。后提前埋到玄武湖邊,于昨日引炸制造混亂,幫助何郎君脫身。”
為了對付孫冠,那次直接動用了兩千斤黑天雷,何濡的身份地位,又有文魚司的內應,想要漂沒幾十斤不被人發現,簡直輕而易舉。
“他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次布局,還有誰在幫他?是外侯官,還是風門?”
“外侯官!秘府已經找到了部分外侯官參與玄武湖之變的痕跡,順藤摸瓜,很快就能將江東白鷺一網打盡。”
于忠出事后,鸞鳥沒有大范圍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