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祭酒請下車!”
何濡從馬車里鉆出來,輕舒展腰身,扭頭看著院子里的景致,道“這是哪里?”
鸞鳥笑道“秀容公主府!”
“公主府?”
“你現在還不能算脫離險境,我需要時間去和主上商議,看如何安置為好。在此期間,平城也只有公主府能護你周全……”
何濡不管到了什么境地,都改不了尖酸刻薄的性子,道“公主自顧不暇了,還有余力保護別人嗎?”
“我雖自顧不暇,但人還在故鄉,有朋友依靠,有部曲效死。而祭酒千里逃亡,孤身一人,朝不保夕,卻只知道逞弄口舌之快?”
元沐蘭從正堂走了出來,英姿筆挺的倩影在陽光下顯出無窮的魅力,她冷冷注視著何濡,神色很是不善。
何濡不以為意,雙手抄袖,笑道“惶惶如喪家之犬,要是再不能逞弄口舌,活著還有什么意趣?”
他自認喪家之犬,元沐蘭反而不好再用詞鋒,那樣顯得太沒風度,鳳眸清冷,錯身而過,道“鸞鳥,我去見康天師,你安頓他吧!”
等元沐蘭離開,鸞鳥聳聳肩,道“你惹她做什么,太不明智……”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公主對七郎是何心思……”
“哦?”說起這個,鸞鳥可就不困了,道“你覺得呢?”
“她對我在江東的所作所為并不反感,但是很反感我因此把七郎陷入了險境之中。你說,奇不奇怪?”
鸞鳥大笑,道“所以你要更加當心,惹了徐佑,他可能顧及舊情,不會來殺你,可女人不會和你講道理的……”
過了兩天,元瑜召見何濡,鸞鳥帶著他從侯官曹的秘密通道進入臺城。兩人暢談了徹夜,旋即由中書下旨,任命何濡為太子賓客,掌侍從規諫,正四品。
何濡領了印綬和官服,先去拜見統攝東宮事務的太子詹事李琇,然后由他引薦太子。
北魏太子元瀧身穿胡服,體貌肥大,和元瑜并不相似。元瑜一生勤學,手不釋卷,性又聰慧,精通五經,無論輿車之中,還是戎馬之上,都不忘講經論道。
可元瀧生性暴躁,最厭讀書,唯雙臂有力,可開強弓,整日縱馬狩獵,動輒鞭打官員和下人,仍舊是鮮卑部落時的做派。
當然,他也十分抗拒元瑜推行的漢化,無視朝廷不許穿胡服、說胡語的規定,常常在東宮違禁,并懲罰遵守禁令的宮人。
何濡屈膝跪地,道“參見太子。”
“抬起頭來!”
何濡抬頭,接受元瀧居高臨下的審視。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西市挑選牲口!
“就是你毒殺了島夷的皇帝?”
“是!”
“用的什么毒,竟這么厲害?”
何濡隨便編造了一個名字。
元瀧眼睛亮起,道“還有嗎?”
這是江子言壓箱底的絕世奇毒,天下僅有那么一份,用完也就沒了。但何濡仿佛早有準備,面不改色的從懷里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白色的玉瓶,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
“這是最后一瓶。”
元瀧接過來,興奮的上下翻看,正準備命人提來死囚試藥。李琇輕咳一聲,及時制止,道“太子,劇毒之藥不該藏于儲君之手,若被主上聞知,怕是又要責罰……”
元瀧猶豫了會,把玉瓶還給何濡,神色間難掩失望,頓時也沒了興趣,道“下去吧!”
何濡離開后,元瀧突然像是變了個人,陰沉著臉,道“先生,父皇事先也不征詢我的意見,把何濡安插進東宮,究竟是何用意?”
李琇淡淡的道“是何用意,太子豈能不知?這兩年你對主上多有不敬,先是推行漢化,你大力反對,之后殺高騰,奪大姓之權,你也反對,再然后尊道滅佛,你還是反對……這位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