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都是世間最硬的骨頭……他們不怕死,更不是等閑的刑訊可以屈服的……”徐佑終于帶了點淡淡的譏嘲,道“照罪天宮主管六天刑律,若是受了點微不足道的刑罰,就把如此核心的機密全盤招供,怎么可能服眾?所以你既不是四天主,也不是為了尋找曹魏遺孤接近朱智,更不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那么貪生怕死……你真正想從朱智那得到的東西,還藏在別人沒有觸及的內心深處,所謂的照罪天宮天主,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讓別人相信你拋出來的曹魏遺孤這個誘餌……這樣一來,你不僅可免去皮肉之苦,保住性命,更可讓我對朱智的忠誠生出疑心,繼而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說不定還能重現三國時姜維離間鐘會、鄧艾的舊事,壞了我和朱智兩條性命……祝先生,真不愧有智者之名,身處絕境,首先想的不是逃命,而是反擊……”
祝元英有點懵,徐佑的推斷不能說不對,可,可也太草率了吧?那可是曹魏的遺孤啊,是能夠攪動天下局勢的重要人物,不是什么路邊的阿貓阿狗,誰得到他,誰就有了正統之名,適逢亂世,但凡有點野心的人,又有幾個能扛得住這樣的誘惑?就算徐佑心系大楚,可順藤摸瓜找到曹魏遺孤,豈不也是天大的功勞?你怎么能連追問都不追問,一口咬定我是撒謊的呢?
祝元英干瞪著徐佑,饒他巧舌如簧,這時候也覺得無語凝噎,好一會才支吾道“這個……六天……也不是人人都視死如歸……”
徐佑大笑道“當然,比如會稽賀氏的那個賀捷,挨了幾下打,立刻把知道的全說了出來。祝先生放心,進了秘府,三木加身,再硬的骨頭也頂不住。等到了長安,交給羅生司的司主,會讓你真正體會到什么是生不如死,跟秘府比起來,朱智折磨你的手段,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祝元英近乎絕望,望著徐佑離開了房間,頹然坐地。自被朱智突然翻臉擒住,他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死中求活,用計殺出條血路。可徐佑油鹽不進,不吞餌、不上鉤,你欺他年少得志,定然驕狂,卻不料比那些浸淫世道多年的老狐貍還要狡詐百倍。
徒呼奈何?
出了廂房,清明問道“郎君是真不信他,還是詐他呢?”
徐佑笑道“其翼怎么看?”
剛才一直沒言語的何濡道“他當然在撒謊,三十年前朱智不過十六歲,正在巴蜀一帶游學,聲名不顯,就算朱氏要救曹家,也得朱仁和朱義出面,怎么也輪不到朱智……”
清明道“會不會是朱智瞞著朱家,自己前去救得人?十六歲不是問題,郎君初至錢塘,也不過十六而已,以朱智的能力,應該完全做得到……”
“是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極低,司隸府想要抓的人,很少失手,單憑朱智年輕時的人脈根本無法和司隸府抗衡,最后還得借助朱氏的力量。然而諷刺的是,只要動用了朱氏的力量,就無法瞞過司隸府的耳目,曹魏遺孤是安氏絕對無法容忍的頭等大事,司隸府怎么可能追查了三十年還讓他悠哉于世間?”何濡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如果真如祝元英所說,朱智和曹魏遺孤有關,他絕不可能活著送到我們手里……”
清明被說服了,道“朱智確實不會犯這樣的錯!”
徐佑不置可否,望著頭頂的微弱的星光,道“是真是假,見到朱智,一問便知!”
翌日大早,兵鋒直指長安,數日后抵達長安郊外。朱智率梁州軍隨后趕到,于中軍大營左翼扎營,然后衣不解帶,立刻來拜見徐佑。
徐佑迎出中軍大帳,朱智疾步上前,屈膝下拜,口呼大將軍。徐佑忙伸手扶住,責怪道“四叔和我講什么禮數?之前我們如何,之后還是如何,不要生份了!”
朱智直起身子,笑道“大將軍虎威日盛,我又在軍中聽調,豈敢再同從前那般沒有尊卑上下?”
徐佑拱手作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