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把我們送到禹城東站,丟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眼,就連同車子消失進了滾滾黃塵之中。現在的三人小分隊里,身為男子漢的我自然就多些擔當,但領著倆個女人繞車站兜了一大圈,也沒找著取票機,被羅倩罵的狗血淋頭一無是處。
跟羅倩一比,胡明明就顯得體貼多了!等我取完票把身份證還給她們,胡明明遞給我一捧葡萄,葡萄是她才洗好的,手腕還滴著水線。
我們邊吃葡萄邊等,后來才知道這里只是個小站,隨時可以檢票進月臺等。
百無聊賴地坐在月臺的長椅上,胡明明反抱著背包跟我擠一塊兒,問一些工作上的瑣事。我并不討厭胡明明,只是對她沒什么耐心,因為我發現她盡問一些無聊的事。可能我是那種慢熱型,短時間里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致。
羅倩還是想撮合我和胡明明,故意離得遠遠的,恨不能跳到月臺對岸去。對此,我其實蠻感動。不管是羅倩還是周浩然,雖然總是把別扭跟尷尬帶給我,但都是想給我創造戀愛的機會吧,盡管這事挺叫人煩惱的,但還是要感激他們!
我這個年齡也該有個女朋友,甚至可以說,應該有個家庭了的。只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沒有意識到這會是一個難題,更沒有想過要去面對這一個難題。
兩年前,我和相愛了多年的女朋友談論著婚事,從婚車、酒席到新房的窗簾顏色,我們甚至買好了嬰兒床,然而諷刺的是,就在我以為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她卻意外懷孕了。
那天單位組織員工體檢,所有人都拿到了體檢單,只有她的單子遲遲未出。等的久了我就開始心慌,莫名的心慌,總怕要出什么事情。而她卻安慰我說,自己身體健康著呢,不會有問題。
后來羅倩陪同她一起去找醫生,在巨大的玻璃壁窗前,我看到一名威姿逼人的女醫生對她倆說著什么,倆人頭擠一塊兒看著一紙單子,臉上浮現出不同的神色。
羅倩并不知道我們的情況,看完化驗單后沖到走廊朝我嚷嚷著要喜糖。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正莫名其妙,就聽她說“這次喜糖吃定了吧,你小子要奉子成婚啦”
同事們趁亂起哄,在醫院的走廊里圍著我們打轉。后來也不知道是他們真的圍著我轉圈,還是我的世界正在疾速的旋轉,轉而轉,轉的天昏地暗……
她的名字叫趙倩,我們相愛五年,從學生時代到即將步入婚姻殿堂,每一步走來都是在布滿陽光的大路上,一條圣潔的大路……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打破沉靜問她孩子是誰的。趙倩坐在副駕駛側臉看著窗外,許久許久沒有說話,眼淚卻悄無聲息的往下流,掛在下巴上,迎著夕陽的光霞晶瑩剔透。
“你怎么不說話?是在等我罵你嗎?”
我不爭氣的哽咽起來,唇齒顫抖,握著方向盤的手也跟著顫抖,父母為我們結婚買的這輛新車,也在馬路上顫抖著疾馳吧!
“對不起!”趙倩很輕很輕的說,雙手捂著臉抽泣。“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心中燃燒的怒火無從的飄忽不定,但最終還是成了燎原的山火。我苦笑一聲惡狠狠的看向她“倩倩,我沒你想的那么大度,這種事,你讓我怎么接受?在一起兩年了吧?我們平時親個嘴你都恨不得找個保鮮膜蒙一下。……對,我尊重你,可是,你不覺得尊重應當是相互的嗎?”
那一天夜里下了好大的雨,一直下,我盯著窗戶玻璃看了一晚上它都沒停。
我和趙倩就是這樣分手的,直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結婚,單位的同事們才恍然大悟,看待我的眼神里自此多了幾分異樣的色彩。
但后來我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委屈,甚至跑去參加了他們的婚禮。新郎是個大她七歲的中年男子,家境不錯,給趙倩買了一輛紅色的汽車,新房也比我家大了幾輪。也許這才是她該有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