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趁東風放紙鳶。
三月里,東風起,拂了楊柳映大地。
窸窣一聲——
一個略為輕盈的物什掉落在紅璃頭上,正巧砸在她的天靈蓋上。
紅璃還沒看清楚是啥玩意兒,那頭牽著的細線便將這東西再次放飛了起來。她這次定睛一看,原是個紙鳶。
這紙鳶是燕子的模樣,翅尖短喙,玄色披身,尾似剪刀。翱翔在春日里,潤色于天際中。
順著瑤箏望去,瑤箏下有一支迎親隊伍,吹鑼打鼓,遠道而來。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
不知怎么的,應著此情此景,紅璃不禁脫口而出。而她幾乎沒意識到,這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
幻境中的世界,夢境里的未知。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這么深遠的佛理紅璃自是悟不透,若是她能悟透,也不至于在這受這份罪。
好在身旁還有個月灼師父,提醒她:這不是在夢里。
這不是夢中,那是何處?他們不是在長安那小平房中么?
“姐姐,你方才念的是什么?”紅璃的眼前赫然出現一個女娃娃稚嫩的小臉,八九歲的模樣。
女娃娃長得可愛討喜,圓嘟嘟的小臉蛋上撲著胭脂,梳著兩邊盤髻,扎上兩根紅絲帶,讓人眼前一亮。
“今日是我阿姐出嫁的日子,嘻。”
還沒說兩句話,那女娃娃蹦著跳著朝那花轎而去。
那俏皮的模樣像極了以往還在青丘之上無憂無慮的紅璃。
“這里是江城。”
從月灼師父嘴里倏然蹦出的兩字,著實讓紅璃受了驚嚇。
怎么的呢?方才不是還在長安么?怎么這會兒功夫,就到了江城?
“師父,我在做夢罷。快把我掐醒。”
紅璃不信,使勁掐了自己的臉,沒什么感覺。換了月灼師父來,可把她掐的一邊臉比另一邊臉還腫的大出了半張臉。
繞來繞去,可把紅璃繞暈了。
只見月灼師父清雋的面上毫無波瀾,那雙鳳眸也毫無星光,而是指著身后城墻上的那兩個大字——
江城。
怎么來來回回,還是來了這地方。
紅璃突然想起,應是那往生鏡搞的鬼。
月灼師父從懷里掏出往生鏡,那鏡面上的裂痕又多了幾條。好好的一鏡子,這鏡面弄得跟遲暮的美人顏似的,皺紋好幾條。
也許,往生鏡的這個意思是說,長安的問題解決了?
紅璃瞧了眼自家師父,好像月灼師父沒表態,她便開口問道:“師父,接下來該如何.....”
“不知。”
不知不知.....又是不知。
失了法力的師父果然是——
中看不中用。
師徒二人在街上瞎晃悠,沒了蘇宴,紅璃覺得渾身不自在。就如那時月灼師父失蹤一般,她也是連著苦惱了好幾夜都沒睡。
“師父,你說,蘇宴他會不會像你之前一樣,失憶了?”
自蘇宴失蹤后,自家徒兒的嘴里就沒停過念叨‘蘇宴’這個名字。
月灼師父繼續端著架子,為了不讓紅璃再繼續絮叨下去,他索性什么問題都直接回答她兩個字。
不知。
可就算是這樣,紅璃還是照樣如此。
月灼師父扶額,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江城北隅,那個熟悉的門前。
兀地,他的腳步停滯,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從腳脖子到腿上全都是麻的。
“師父,你怎么了?”
“呀!——”紅璃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