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之后,我決定來溫哥華工作、定居,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母親。
母親小的時候外公曾經帶她來過溫哥華出差,當時家里的人出一趟國并不容易,除非有上級特殊批準,所以母親對這次出國印象很深,在她二十歲之前,她也沒有再去過別的國家。
外公去世之后,溫哥華幾乎成了母親的執念,她小時候曾在這里與外公度過一段非常難忘的時候。她滔滔說著初到這里的時候那片建筑和現在比起來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這棟樓好像是新起的,原來這里長了一顆非常大的楓樹,現在變成了人家院子的木墩子。這里的屋前巷尾好像都屬于秋天,但又跟之前完全不同。
我們剛來這里搬進來的家是在鹿湖公園附近,這里也是母親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后來樓的主人換了人,也沒有再翻新,依舊有四十年前的痕跡。我們在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比較長的時間,那附近公園旁邊的楓葉林,每至秋季,層林盡染,美不勝收。
母親說外公經常在下班后,帶著她去公園散步,兩個人釣魚或者喂鴨子,有時候什么都不做,就是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日落。她還在樹上刻過自己的名字,只是后來樹找不到了,不知道是長大了,印記沒了,還是她找錯了。后來她也知道原來小時候喂過的鴨子不是鴨子,而是成對的鴛鴦,見過的大鳥也不是鳥,而是野鴨子。
母親總覺得冥冥之中外公在這里給她留了些什么,后來房子和樹都沒了,她才覺得是有這段記憶安慰著他,她思念外公,我便陪著她一塊兒在這里靜悄悄地思念他。
原本的計劃里,如果我不回國,老師打算把我和師兄都留在學校,平時做他的助教,其他時間依舊可以做我們自己想做的事。老師他這一屆也帶過很多優秀的學生,我和師兄兩個人風格和性格太過涇渭分明,大概也是他上了心的一個原因。但他這份心意和期望,終究也是被我辜負了。知道我決心來溫哥華,他除了有點兒失落別的話倒也不多,只是給我一封推薦信,推薦我來現在的美術院的工作。
現在的院長是老師以前的同窗好友,他在老師那里了解過我的履歷,也知道我另外有語言文學的學位,所以當時的推薦信一交給他,連同我的檔案關系和其他入職手續一塊都由他辦理了。我就這么留了下來,成為攝影藝術教學研究組的一員。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沃特先生的,當時他還是我們二級分院的副院長兼職教學研究組的組長,不過兩年之后,他出聲的工作能力已經使他順利升職,成為分院最高領導,負責管理學校的藝術中心。而我呢,志不在講堂,教書育人,也不在行政管理,加官進爵。兩年過去依舊是個小講師,除了心飛越飛越高,越走越遠以外,其他的還是在原地踏步。
我剛到院里那會,據說院長在是把我安排到攝影學院還語言學院左右為難,最后他在兩位領導中選了和我年齡最接近的,雖然沃特先生比姜離還要大一歲,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得出我是多么不重要而又不敢隨便的人。
依舊是據說,當時我們領導被“委以重任”,院長親口跟他傳達對我的工作要求:“閑散一點也沒關系,出去上課也可以盡量少一點,哦,她文學功底也不錯,編輯的話可以考慮。能完成工作就不要管其他的自由時間,不過還不一定她能待多久?!睋f這些句話后來在我們分院口耳相傳,大家都以為是我是哪里來的背靠著大山的降落傘。
我剛到院里那會,還不斷有同事問我為什么要來美術院工作,我的那些作品是不是我自己拍,得獎成名是不是背后有人捧我上位。因為他們會覺得我來美術院工作,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如果我是一個自由的有才華而且榮譽加身的獨立攝影師。但是不管我跟他們怎么解釋來美院的工作的原因是什么,他們都會懷疑我的實力,因為在他們看來,華人攝影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