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云煙小心翼翼的身影,含窗只感覺鼻頭一酸,自沈云煙十歲起,她便跟在沈云煙的身邊,對于自家主子吃過的苦受過的累,她全都看在眼里。
含窗咚地一聲忽然跪了下來,聲音哽咽道:“娘娘……”
聽著含窗帶著哭腔的聲音,沈云煙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走到含窗身邊將她扶起,“傻姑娘,皇宮可是個吃人的地方,現如今小人得志,如果我們不忍著,指不定哪天就沒了小命,要是我不打你這一巴掌,你就要被那李嬤嬤荼毒了,臉上還疼嗎?”
含窗搖了搖頭,揚起臉,努力想牽起一個笑容,“不疼!”可是她半邊臉還腫著,那個笑容最終還是沒扯出來。
“我自己打的,當然清楚疼不疼了,你這丫頭還想騙我!”沈云煙眉頭一皺,鳳眼里滿是自責和心疼,抬起食指想像平日里那樣點著含窗的額頭,又怕自己下手重了扯到她臉上的傷口,那伸出的手指最終停留在了半空中。
“哎!等著,我去給你找傷藥。”沈云煙嘆了一口氣,說著便轉身去找藥,可惜韶華殿一向被各宮排擠,連每日的飯菜都是差到不行,哪來的傷藥讓沈云煙找呢?
“娘娘,先梳妝吧!要是你去晚了……皇上又該罰你了。”含窗輕聲提醒道,卻見沈云煙停下了翻找的手,臉色一冷。
“提他做什么?”她嘴上雖這么說著,可還是將含窗的話聽進去,緩步走到了梳妝臺前。
放在梳妝臺上的銅鏡華麗又不失典雅,倒映出她那張曾被稱為“禍國妖后”的臉。
她的眉頭總是微微皺起,像是有訴不完的憂愁,一雙眼睛宛若琉璃,明亮剔透,高挺的鼻梁,玲瓏的小嘴,嬌美的臉龐被并不光滑的布料襯得更加白皙柔嫩,像是顆蒙塵的明珠,再多的灰塵也掩不住她耀眼的光芒。
她又想起了那些往事……
當初她坐上后位沒有幾天,不是誰家起火就是誰家遭賊,哪里天降暴雨又是哪里恰逢旱災,關于她是“妖后”的流言傳得到處都是,當時皇上剛登基,對于這樣的謠言自然是受不起的,她當時是怎么做的?
將自己的后位空出,自請將為妃位,可是流言并沒有消失,只不過從“禍國妖后”變成了“禍國妖妃”。
直到后來她在這韶華殿被冷落了很久,她的姐姐沈云憐來找她,諷刺了她一通,將真相告訴她,她才明白,什么天災人禍都是坐在龍椅上那位算計好了的!傷害了那么多條人命只為了她不在那后位上!她真是瞎了眼!
如今還害得自己的兒子下落不明,甚至是生是死都還不知,她恨,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窗外起了風,將正在熟睡的樹葉吹得沙沙響,沈云煙回了回神,收起了眼底的那份恨意,吩咐道:“含窗,幫我把當年入宮選秀時穿的百褶裙拿來。”她垂了垂眸,將桌上的胭脂一點一點地往臉上抹,那如雪般的面容染上了粉色胭脂,更顯嬌美。
“娘娘,你又何苦偏要和皇上置氣。”含窗垂了垂眼眸,小聲嘟囔道。
沈云煙聞言停了手里的動作,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不是她偏要和他置氣,而是他根本不值得擁有她的好。
她以為他能給她的,結果他卻什么都給不了她,幸福給不了,安穩給不了,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為什么留在這里,或許留在這的唯一的執念便是夜墨清吧?她的兒子,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含雪的那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沈云煙的眼睛,沈云煙邊聽著,邊喝了手中的半杯茶,入口她便皺了皺眉,茶是冷的,很明顯,該換熱水的人正跪在地上。
“你答應她了?”沈云煙順口一問,沒等含雪說些表忠心的話又繼續問道:“她給了你什么好處?”
含雪一下子就慌了,下意識地攥緊心口的某處,等反應過來自己動作的反常時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