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扶桑并未說什么。

他坐在桌邊，拿起勺子來。

璇妃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是幻覺嗎？

他其實小的時候，也是和秦扶蘇一樣，喜歡吃葡萄的。

只是有一次，他與秦扶蘇爭搶著吃葡萄的時候，被秦扶蘇推了一把，葡萄吸進了氣管里，他差點死了。

他還記得那時候，璇妃抱著他哭了好久。

打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喜歡吃葡萄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自此之后，一吃葡萄，渾身上下就會起紅疹子。

于是秦扶蘇也開心了，因為再也不會有人和他搶葡萄吃了。

這些，是他的幻覺嗎？

還是只有他一個人記得的過往？

“快吃，”璇妃一手扶著小腹，臉色雖然晦暗，但眸子卻是亮晶晶的，“這葡萄最甜了，牛乳也是你最喜歡的。”

是啊，喜歡喝牛乳的那個人，也是秦扶蘇。

秦扶桑一句話也沒說，只舀了一勺。

璇妃微微張開嘴巴，一臉的熱切。

就在這時候，秦扶桑手腕上的那根鏈子忽然垂落下來，掉進了那個碗里。

那條鏈子一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變黑。

沈宜安告訴過他，這條手鏈驗毒效果是最好的。

秦扶桑手上動作停了一下。

璇妃驟然一驚，像是被誰扼住了呼吸。

怎么可能，她之前已經用銀簪子試過了，根本驗不出來有毒的！

這秦扶桑手上戴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但來不及想其他，璇妃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只要秦扶桑活著，秦扶蘇就會被擋路。

誰能想到，昔日那個被趕出京城的病秧子，如今竟然成了秦岐的心頭寵了呢？

“快喝！”

璇妃面容陡然變得猙獰起來，她一把奪過那個碗，就要往秦扶桑的嘴里倒。

秦扶桑往后退了半步，璇妃卻忽然失去重心，一碗東西全部都潑在了秦扶桑的身上，而她也沒能扶得住，狠狠朝下摔去。

那一刻，璇妃猛地睜大了眼睛，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好在，秦扶桑趕緊往前一步，從后頭撐住了她。

只是秦扶桑的身子才剛剛好了一點，正是虛弱的時候，勉強撐住了璇妃，卻跟著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璇妃重重砸在了秦扶桑的身上，但并無大礙。

她面上毫無血色，一直捂住自己的肚子，見孩子確實沒有大礙，她才轉過頭去，一把揪住了秦扶桑的衣襟。

“憑什么！”璇妃朝他尖聲吼叫，“憑什么本宮需要你的時候你什么也做不來，但是本宮的扶蘇才剛剛回來，你就獲得了皇上的青睞，你是不是存心想要擋扶蘇的路！一定是你把扶蘇給克死的，你自從出生，就一直在和本宮過不去！本宮當年為什么要生下你這么一個喪門星！”

秦扶桑的前襟都是濕的。

他摔下來的時候，手腕磕到了桌角，毛刺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只將傷口藏在了袖子里頭，清清冷冷地看著璇妃。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讓扶蘇回來！”璇妃死死扼住他的喉嚨，淚水大顆大顆往外涌，“你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不去死！”

“只要你死了，我的扶蘇就能回來了啊！”璇妃一面哭，一面扼住他的喉嚨前后搖晃著。

其實璇妃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懷著孕辛苦，她的身子也不甚好，所以也沒用多少力氣。

饒是如此，秦扶桑還是有幾分呼吸困難，只是不至于喪命罷了。

他原本慘白的臉因為窒息而變得通紅。

“可我……也是你的兒子啊……”

秦扶桑勉強擠出一句支離破碎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