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皇宮上頭飄蕩,如泣如訴,讓人夜半不得安眠。
宮女和太監用清水沖洗了許久,也沒能將那些血跡完全清洗干凈,磚縫里頭還是藏著紅色,空氣里也仿佛總是彌漫著一股子血腥氣。
腳踩在那些地磚上,總覺得黏黏的,像是血液干涸,又像是有人從地下伸出了手,想要將你徹底拉下去。
后世史書之上,對這一日的事情也濃墨重彩書寫一番。
他們說,這是秦國對楚國皇權的侮辱,在這一日,楚國僅存的遮羞布也被徹底扯下。
當年煊赫一時的大楚王國終于朝著其滅亡之路,頭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秦之亥提刀往回走,刀尖上的鮮血滴滴答答往下落,他身上凝了一層血霧,還有不少血液干涸,濘在他的衣裳上。
他披著夕陽,猶如掛著一件染血的披風。
縱然后頭還有不少侍衛一直在盯著他的背影,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做點什么。
秦之亥一個人,就殺破了楚國所有禁衛軍的膽。
自此以后,大半的楚國軍人只要聽說到秦之亥的名字,就會下意識膽寒。
一個國家的腐朽與破敗,先是從統治者,然后就是軍隊。
楚國的滅亡,已經是勢不可擋。
秦之亥回去以后,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面。
楚沉瑜的尸身已經被收拾好,妥當地放在了那里。
宮里總是有許多能保持尸身容顏如舊的法子,皇族中人,便是死了,也要顧全臉面的。
楚沉瑜躺在那里,除卻沒有呼吸,和睡著了也沒有什么區別。
她的肌膚照舊和從前一眼,秦之亥呆呆坐在旁邊,有時候甚至覺得,楚沉瑜的睫毛好像還在顫動。
她仿佛根本沒有離開。
奶娘已經抱了秦長寧離開,秦之亥連看一眼那個孩子的欲望都沒有。
他只想呆在這里。
好像只要他不閉眼睛,天就不會亮,楚沉瑜不需要下葬,也就沒有真的死亡。
死亡。
從前他尚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
如今終于知道,所謂死亡就是,你此生,再也沒有可能見到這個人了。
秦之亥忽而哽咽,喉嚨口一陣劇痛。
所以楚沉瑜,我要怎么辦……
生平第一次,秦之亥升起這樣的無力感。
楚沉瑜死在他懷里的那一刻,其實他是沒有多少心痛的。
人對于痛苦的感知,都是有所延遲的。
《沈宜安楚和靖》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