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十六年間,春末。
雨前初現(xiàn)花間蕊,雨后全無葉底花。蜂蝶紛紛過墻去,疑是春色在鄰家。
“花奴,碧玉公子找你過去呢?你怎么還在這里,大白天的不干活是不是想偷懶,年紀不大這手腳倒是像個七老八十似的?!蹦隁q比何當離大了倆歲的小姑娘在后院看見她還在做著摘花的活計,有些不耐煩的就欲上前拉扯著她走。
臉上的不耐煩都不加半分掩飾的,所幸這一路而來罵罵咧咧的嘴倒是停了不少下來。
“桃紅姐姐,可是碧玉公子尋奴有什么事嗎?”入了樓中已經(jīng)三月有余的何當離因著吃食好上不少,臉色紅潤長了少許肉,不復初來干瘦得只剩下一根鑲襄著骷髏眼似的大頭娃娃。一張本就出彩的小臉更是看得令人移不開眼,特別是那雙瀲滟出彩的眼只需往你瞧上那么一眼,只覺得整顆心都酥了,恨不得掏出來給她才好。就連這瘦弱的小身板的如春日柳條抽枝似的,噌噌噌的往上長著。
“還能有什么事,當主子的喊你過去就過去,哪里來的這么多廢話,整日的活不見怎么干,就光學著偷奸耍滑的本領(lǐng)了?!碧壹t雙手叉腰,滿臉驕縱之相。就差沒有把下巴抬上天用鼻孔瞧人了。
“花奴知道了,多謝桃紅姐姐告之?!鄙碜油Π稳缫活w小白楊的何當離雖在樓中不愛說話,可單是這張臉生得如此之艷,就不知勾得多少小姑娘芳心暗動。
就連幾個賣屁股的小倌倌都時不時的將人叫到房中借著給糕點果子的名義摸摸小手,親親小臉的勾當,當真以為別人不知道一樣,她就呸了。
“哼。”名喚桃紅的姑娘被她這么一盯著,忍不住紅了臉。心里暗自唾罵了好幾聲,一個下賤的伺候人的男人,長得這么好看做甚。
“你怎么還不跟過來,磨磨蹭蹭的若是讓主子的等急了,可有得你的好果子吃。我看你就是光長了長好臉,誰知道內(nèi)里藏的是不是草包與糞坑,連人話都聽不懂?!碧壹t有些不耐煩的站在檐下翻著豪不掩飾的白眼,瞧著她在忙率的那張妖媚男狐貍臉,就覺得倒盡了胃口。
一個男人長成這模樣,不就是是天生被人壓的命。還裝什么假清高,說不定后面早就爛了,也只有那位公子才當成個寶看待。
要說出他們淵源來起,倒也是簡單,只因桃紅喜歡的一名清倌曾經(jīng)也叫過何當離去他房間過,甚至一待就呆了一整日。以至于她一直對這花奴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若是遇見了用詞無不尖酸刻薄,要么就是往死里翻著白眼。
“奴馬上就來?!焙萎旊x三倆下采摘好雪霜姐姐今早刻意吩咐讓她采的花瓣,說是用來做花糕的。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有幸分到一點兒邊角料嘗嘗。
彼時金陵城中還未有一個叫采風閣的銷金窟,最大的花樓不過是一個叫百花樓的地方。而偏偏不巧,她自愿賣身為奴的小倌倌館,正距離那座百花樓不過一條巷子口的距離,二者之間的針鋒相對從來停止過。
如今還是白日,樓中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睡覺。就連筑窩在檐下的黑白燕尾服紳士都還未曾歸家,只露出一群嗷嗷待哺的鳥崽在蒙頭大睡。
“喏,碧玉公子就在里頭,你自個兒進去就行?!碧壹t姿色不錯,今年已年滿十三,想是在過個倆年就得接客掛牌子了。加上性子潑辣,倒是有不少恩客好的便是這么一口。
對于樓中人,何當離一直秉承著能交善便不交惡的做法。何況她如今的身份還需保密,誰知道外頭的何家人是否還在不放棄將她掘地三尺的持之以恒。
“好,多謝桃紅姐姐?!焙萎旊x掏了掏自己的袖口,只能從里面抹出倆枚寒酸的銅板。說來慚愧,這還是自己全部的身家當了,臉上仰起乖巧的笑意,遞過去道;“這是奴給桃紅姐姐添的一點兒胭脂水粉錢,還得謝謝桃紅姐姐告之公子要事要尋奴。”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