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她干脆地抿了一口烈酒,這塞外的酒大抵是粗制濫造,嘗到了它上頭的烈性后,喉嚨一陣酸麻。
她饒有興趣地撥弄了幾下眼前的一把桐木琵琶。幾聲叮當清脆的聲音傳到帳外,外頭的兄弟有些注意到了。
“彈你最拿手的,覺著好聽,本將就放了你。”
她指著面前恭敬跪著的嬌小女人。女人原是她在賊寇那里擄來的小妾。
“多謝爺的垂憐。爺且靜坐聞。”女人淺淡一笑,沒有風塵,也沒有無奈。只見她嫻熟得握起琵琶,挑起弦。
塞外的風沙肆虐,現下天氣還算不錯。于此地此景有些突兀的琵琶聲,好似解了這些將士們的渴。
女人唱道。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
……
她江嵐月幼年時便聲名遠揚。曾有多少少爺子弟臣服于她,手指頭數不過來。并非說她好打架欺負人,恰恰相反,她喜歡打那些兇惡猛獸,有事沒事欺負一下占山為王的小妖。
四歲時,她徒手捏碎了一只兩指頭大的蟑螂。八歲時,她從山里訓來一頭狼當寵物養。她真正出名的是十歲時,她斬了一頭大虎,將虎皮獻給了當時的皇帝。她十七歲便跟著父兄掛帥出征,十八歲受封為王。
你的人生還未開始,她的巔峰就已經結束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覺得,不過如此。
八歲,她爬上山想去捕頭寵物來養。開始就出現了意外,她被樹邊上的毒草割傷了腿,疼得厲害。說到底她當時還嫩,遇到這些事其實無甚意外。
她覺得自己的命將休于此,卻恰恰遇見了同門,宇文明澄。
這傻不愣登的小子是來采藥的,沒啥可意外的。
“宇文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宇文明澄當時是想,天掉下來的藥材試驗者。
平時在課上宇文明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就是不合群了些,她跟他平時也說不上什么話。
宇文明澄放下竹筐,一言不發就給她收拾傷處。他拔下樹邊上的另一種草。
他的頭發蹭過江嵐月的臉頰,有些癢。在他嘴里嚼爛的草,他仔仔細細地涂在江嵐月的傷處。
“野茫是劇性毒草,卻是治療獸類疾病的良藥。藤卉克它,我便將藤卉種在了它旁邊。以后再傷到了,你就知道這樣做了。”
這算是他跟自己講得第一句話。他收拾收拾,準備走了“若再晚一點,你就斃命了。”
江嵐月暗嘆自己,天命佑她。
自從宇文明澄跟江嵐月有了交際之后,江嵐月處處護著他。有恩必報,沒什么不妥。
宇文明澄澈的一番用兵策論得到了夫子夸贊,當時引起了不少轟動。江嵐月也對兵法感興趣,而且自己信仰的理論同宇文明澄的大同小異,沒有什么分歧,可謂是志同道合。
夫子點名提問她“古今以來,我們靠什么得以制勝妖獸一類?”
她想著書上寫得那些古今以來,妖獸暴虐無道、殘害人族。人族皇帝勤政好民,又多次親征討賊,將士感念帝恩浩蕩,拋命殺敵終敗妖寇。
呸呸呸,什么糊涂不清的理。
她道“妖獸勝于人族之處,無非是強蠻之力,人族雖弱,卻是聰明有智的甚多。一軍師可抵千軍萬馬,一兵策可毀強弩利刃。”
她看見宇文明澄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有些興奮起來。
“史冊有記載,開國前大將蘇安善布兵陣,制勝敵方兩倍的兵。又有軍師陳遠擄來敵方元帥的夫人,千鈞一發之際迫敵方歸降。不倫良策還是奸策,用之勝敵方為好策。”
“是以,勝敵之道,在于,用人、用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