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燈梳零落》來源
“阿落……”
我想著要安慰他一番,他情傷這樣重至今日也還痛徹心扉……
雖說他為人歹毒,風評極差。不過我跟他相處下來,他倒沒有真的害過我,還幫了我不少忙。被人欺騙感情,遭了算計,他真的忒慘。
他斜倚在亭子外的走廊上,一如既往薄薄的青衫,他現下倒沒有用簪子挽起發來,淡去了一些花容浮萍之色。
幽深靜謐的眸子里如生起淺霧,不明其中的意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當然不會嘲笑他情事上的挫敗,情不知所起,他的命定之人也在何處這般想念。
他啟唇輕言。
“我竟放著正經事不做,跑來這里……”
“你的性命關我何事……”
我竟生出一些憐憫來,勸慰他。
“阿落,感情上的事不單是一個人用情、傷情,時間是一味良藥?!?
他聽后,眼眸低垂,睫上好似落了冷霜。
“愚蠢,至極。”他忽而轉過去看一地的瀕落的藤上花,袖中微露半截手指,無奈揉著自己額間。
不知他在說我愚蠢還是他自己,不過還是覺得他能早早想通為好,莫要為此再傷了心肝脾腎。
阿落傷了情心中不平衡,故而總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或者膩膩歪歪。總要從中作梗一番。
總在葉蘇牽著花滿衣的時候,阿落把我拉出來不讓我跟他們待在一起。
“他們又不是做見不得光的事,我怎么就不能跟著!”我沖他道。
他提著我的衣襟,早把我拽來離他們好幾丈遠,我見他們手牽手的背影越來越遠,想著他們要是親嘴我就看不到了。
我越想越心焦,可就是掙不開他的控制。
悲矣,弱者若是受制于強者,連親嘴都看不到。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靜水流深,芙蓉暗香隨遣。簫聲遠,意纏綿,情一字如人間煙火與丹青,相逢于落魄伴于身邊。
我想著,出去以后,找個日子同席瑜好好講述一番我的見聞。
關于葉蘇的家世,不光花滿衣有所好奇,我也日日按耐不住猜想一番。
莫不是他是宰肉的屠夫,屠夫力氣大,他抱著排簫穩穩當當,吹起來輕輕松松。
那日花滿衣帶著他駕船,游于蓮花池上。
二人含情脈脈之際,我早被這一池的蓮蓬饞得不得了,剛長出來的蓮蓬子并不是很硬,卻是清脆爽口。
游船緩緩過,我見著葉蘇終于摘來一蓮蓬,想來他要喂給面前人吃,我激動不已。
他呼痛一聲,白嫩的手指被蓮蓬刺刺破流了點點血?;M衣心咯噔一聲,拋了那可口的蓮蓬,心疼地照顧著眼前人。
“阿蘇!”
她見眼前人雙手微顫,唇色開始變得蒼白。
“阿蘇,你怎么了……”
后來她家阿蘇十分不好意思道“姐姐,我暈血。”
說完十分虛弱地躺在花滿衣懷中,花滿衣十分心疼,耐心給他吹著被刺破的手指。
我半顆蓮蓬子都沒吃到。
想來此怕血之徒應該不是屠夫了。
雨接連下了兩三天。
一紙青山色。
他撐開一把油紙傘,將花滿衣攬在懷里。
花滿衣一轉頭就能與他鼻子貼鼻子了,她想著初遇時青澀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經長開了些。
五官雕刻分明,濃眉舒展開來,鼻梁高翹有型,早不是那時青澀模樣,唯有瞳仁靈動干凈如舊。
她微微笑著,問他“阿蘇,你家是做什么的。”
葉蘇個頭也比她高了許多,他低頭瞧了會花滿衣。
“這么些日子,姐姐你終于問我了,我還以為,你從不在意我的家世?!彼θ菝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