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細思,自知騙珺瀲我心悅他,騙他漸漸將心交付于我,此些事皆陷珺瀲不義,他往后或許憎恨我,心傷難愈。
想來我同痛傷他的葉蜜娘無異。
近日睡不大安穩,不知為何每次入口的皆是苦酒,難以相信如今興起釀造苦酒來。
平常的酒水濃烈沖喉就算了,苦酒咽下回味起來竟都是澀。
我是自私的,想早些抹除席瑜的痛苦。在我臥榻之時,他總拿來新譜的曲子吹奏給我聽,簫聲細而長如今也清晰記在我腦海中。
在隱蔽的臥房內,揭開指尖上的封印,喚醒了席瑜的魂思。
我難信他如今模樣,憔悴不堪,墨發亂塌塌貼在臉上,唇白干澀,滿是痛苦的樣子。
同初見他時爽朗瀟灑,堪稱為兩人。
他清醒一下便痛幾分。他躺在床上,背上和魂靈的痛楚上來了,手顫抖著捏緊了衣襟蜷縮著,實在受不了便翻動一下身子。
我心疼十分。
席瑜向我伸出手來似在求我安憐,模樣可憐。我安頓他躺在我懷中,緊握他的手想把自身的暖氣渡給他。
他終露出一絲十分苦澀但會心的笑容,將我的手貼在臉上輕輕摩挲。
我能感受到他臉上漬出的細汗。
“不久你就會無恙了。”
“終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他不語,唇上干裂紋理明顯,只見他輕笑一聲點了點頭。
越是心急我便越是頻繁找珺瀲。明明近在咫尺的,他的心頭之血,我卻難以取到。此非一朝一夕之事。
此番我又化為煙霧去看他,清風濕潤,茶煙輕揚。我躲在廊柱后面,做妖要有做妖的自知之明。
去一個御妖師家里自然要小心謹慎,不過偷摸之事我做起來得心順手,從沒被逮到過。
漫漫長廊順著屋子方向曲折,見有幾盆薔薇盛開,長勢甚佳攀爬覆在墻面上。
我看見他十分悠閑的坐在長廊上,拿著一卷書簡,嘴上掛著淺淺笑意,青墨色衣衫把精瘦的身子包裹著,發濃黑而泄在腰際,更襯脖頸白皙光澤。
他看得十分認真。
我準備去打擾他來著,不想彼時他身邊走來一位華服端莊的老者。入了他的眼,他起身恭敬做禮。
那老者面容嚴肅,一絲不茍。
“懷周,如今你也有一十八了,婚事上可不能怠慢了。”
阿落執著書簡,作答“父親,兒子只想為家族多做些事。至于情愛之事大可等兒子及冠之后。”
他父親直言也好,雖嘆氣也做不了兒子的主。
原來是他父親催婚于他,對于情事衰薄我以前深有體會,不過他是因為桃花甚多無從挑選,而我是桃花無一沒得挑選。
他復而看書。一縷淡淡的邪異的妖煙纏著他,撩起他柔軟梳順的發絲,又圍在他腰際纏了幾圈。
只是他無甚感覺,嘴角上揚些弧度,目光仍在書中之字上。
可真是奇了怪了。
于是我改了幻術,化成了他書上之字。變字可有些難,我曾練了好久。
他挑眉一愣,見書上之字被我改成了
“子裳之珺瀲。
珺瀲之子裳。”
此卷書上再無其他字,他只能品味這行字了。
彼時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裝作老成穩重的模樣。我得意沒多久,便被他揪了出來。
我也裝作老成模樣,盯著他的眼睛嚴聲道“懷周,如今你也有一十八了,婚事上可不能怠慢了……”他聽罷便垂著頭,我瞧見他耳根紅潤起來。
“打趣我做什么。”他兩眉兒彎彎,額上細鈿惹人注目。他沒再有細思放在書上,捏著我的手拉著我跟他一同坐著。
“所以說,我還要等到你及冠之時?”話不多說,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