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開手中細碎的泥屑,笨拙慢悠得爬起來端坐著。
手腕有些紅腫,纏著我手的鐵鏈又大又重堪比好幾個我,我深受其苦,卻又不得不強耐下吃痛苦吟。
我離那公子坐遠些,咬了他之后他定會報復回來。此時三哥不在身邊,可沒有一個給我撐腰。
公子遲疑了一會兒,凝視著自己被我咬了的那只細白如玉的手。
他若有所思,怕是端詳了手上之咬痕,正估摸著要還回來三四倍。
此公子看起來氣質不凡,又有侍從恭敬相隨,應該是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公子。長眉溫潤,杏眼有清朗神思,臉色安然自若。
腰上系著的青玉閃亮十分。
看起來倒是眼熟,想必大戶人家公子都長這么個模樣吧。
待我想磕頭求饒一番,惹不起實在惹不起,這時他冷哼一聲,盯梢了我一會,轉頭跟他身邊的侍從咬著耳朵。
他侍從忽得眼神閃爍,氣呼呼道:“公子!你忘了她怎么對你的!”看來侍從不滿至極,只是哪能違逆自家公子。
侍從給了一旁的胖婦女一大袋子銀兩,胖婦女一陣歡喜直叫好。
她屁顛屁顛給我解了枷鎖,我忽得身輕松。想必我已經被這公子買走了,這公子看起來應該是個好人,不禁感慨萬千,我終不再受挨凍受餓之苦了。
不知怎的,胖婦女忽而有絲憐憫般瞧著我,我被瞧著骨頭發麻,不過她此般有所愧疚已經晚了。
身邊一干還沒賣出去的姐妹看我之眼神,如看那將要被捕殺的妖崽……
我搖搖頭,許是看我能進了吃穿不愁的好人家,她們有些嫉妒了。
穩穩當當得被交到公子手中,公子一聲輕笑,緊捏著我的手緩緩道:“裳兒,以后你就跟著我了。”
我故作乖巧搗蒜般點頭。
青天白日的,我被他這么牽著在街上走,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一陣嘀咕。
我這細胳膊細腿,看起來柔若無骨。不知公子會安排我干些什么活,若待他發現我不會干活趕了我可怎么好。
一番糾結苦惱,為自己未來堪憂。
入了他府中,果真人丁頗多,擾花我眼。
我見著一粗胳膊大漢,掄起袖子猛喝一聲,拔出了粗壯光禿的大青松仍在一旁,繼而又將青翠碧綠的喬木嵌入坑洼之中。
新植的喬木挺拔有型,一派煥然生機。
此過程一氣呵成,他不喘一絲氣。我心臟一咯噔,此工程量大人少,莫不是……
我咽了口唾沫,忽覺胳膊酸疼,暗自決心著定要珍惜自己時日不多的胳膊。
此時一股濃香撲鼻,似嬌嫩藤蔓攀爬上我心頭,想來是哪里的廚房正鐵鍋翻動。
我對公子道:“不若先讓我吃飽再干活吧……”
公子聽此,扣了字眼暗自嘟囔著:“干活?……”
他想完又笑著點頭答應:“也可。”我見他眉眼帶笑,語中一股滿溢出來的欣慰。
我撓頭有些急躁,哪知他只聽了后半句沒聽到前半句,挑錯了重點。“我是說,吃飯,我吃飽了再給你干活。”
他點點頭,我呼出一口氣。
正值秋水伊人,倦鳥歸巢,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我著一身單薄的衣衫總被寒涼欺負,曾想過此后時光便同入泥的落葉般,漂泊浮沉,過一日算一日。
公子安頓好我,既給我吃好也給我歇好,總不提給我活干,我十分不好意思白吃白住。
我向他討要活來干,譬如拔樹栽木……
白嫖可不是我的作風。
言中之真摯連我自己也觸動不已,只是公子如聽了個笑話般,不置可否,眼中狡詰,薄唇含笑。
他拽起我的手,其手掌溫熱,我忽覺一絲微燙。瞧著我手腕上暗紅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