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天色漸白,床榻對面的圓窗開了半扇,兩只殘瘦的白鷺飛過,初開吐蕊的桃枝攀爬上墻皮,從半啟的圓窗露出了頭。
瘦影自臨春水照。
不知不覺竟是春華靚景,我晝夜不停地與馬蹄作伴,倒辜負了不少酒醉人妝……
將手泡進水盆里,我強耐下心來搓了搓,終于洗凈了手上令人作惡的血污。清水已經(jīng)是血紅一片,我撇開眼,不屑一顧。
床榻下被敲斷了腿的男子,身上的血流了一地,他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呼吸著,不過再過兩三個時辰他就會血盡而死。
他殘留著的意識,一點一點地感受著周身血流的痛和死亡臨近的恐懼,我想到此,殺人的快感又從手心而灌入全身。
我收了身心踏出門外,最后一眼瞥見這個將死的人,他的眼神已是無盡的恐懼,入目倒有些可怖。
死到底有多可怕,我日日見著那些死于我手下的人,我知道死很痛苦,不過我沒有嘗過此番滋味。
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誰叫他得罪了珺家,若是平常,我便會刀起刀落給他個痛快。只是不知他做了什么,上頭命我讓他嘗夠苦頭折磨。
我?guī)е钕碌氖割^復(fù)命。
我的主子,如今珺家的掌家人珺煜,對我青睞有加,這次任務(wù)完成后,便給我升了級別,自此我成了流珝閣的副閣主。
從最底層的殺手,一路做到副閣主之位,此間用時不到兩年。
閣里其他的殺手都對此眼紅、嫉妒,沒一個真心同我交好的,都念著我早日落敗慘死,騰出副閣主之位。
不過我的心狠手辣他們心知肚明,不然我也不會這么快坐上這個位置,是以不會有一個不要命的敢明里跟我作對。
他們以為坐上了副閣主之位就舒坦了,起碼不會日夜不停接著命令殺人取命,深夜無眠以寒尸作枕。的確如此,如今我可比先前舒坦多了。
難怪他們眼紅,不過我越得瑟他們越牙癢癢。
居高位之爽快果真難以言語,我起碼不用親自動手殺人,瑣碎小事都吩咐給下面的小羅羅,而且他們會對我這般重視付任而感到自豪和感激。
果真是一群單純的孩子,殊不知我得感謝他們,我的腰酸背痛治好了……
雖殺人殺膩了,不過久久歇了手倒有些耐不住,畢竟我從小到大都是在血流骨堆中度過,養(yǎng)成了深入骨子里的習(xí)性,殺人如飲水,自知其中快愉。
那些小羅羅辦不了的大人物,還得我親自出馬。求饒或是盡財換命,不抵我想求取的快感。
年月流逝,我過的順風(fēng)順水,威名遠揚,錢權(quán)盡來。我自以為手段高明,居于高位余生無憂,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稍不留意就可能被別人打趴下。
我一手扶持起來的殺手行流月,天資聰穎有我當(dāng)年的做派,來這里才不到一年已僅次于我一級,想必過不了多久我要退位讓賢。
不過他鋒芒太過,不及我當(dāng)年半分能隱能忍,此忘恩負意之徒在我要出馬解決一個官僚的前一天,騙我喝下有毒的姜湯。
待我割了官僚的頭顱,藥毒發(fā)作,才曉得遭他暗算。
精巧得處理尸體已是不能夠,身有毒氣力不比之前,后來遭人發(fā)現(xiàn),滿府的人敲鑼打鼓地追著我跑,要逮到我給官僚報仇。
我暗道此命休矣,要給以前,打死我也萬萬想不到,我竟挫在行流月手里。我邊撒腿逃,邊想到行流月那日說的古怪話。
“位高權(quán)重也算不了什么好事,位可易主,權(quán)可消奪,也不過是朝夕之事。”
“珺煜閣主早已忌憚你了……”我原以為這小子關(guān)心我,我還賞了他一雙金手鐲,現(xiàn)在想想實在心疼我那雙金手鐲。
不知何時,我已經(jīng)倉惶逃進了這府中深處一所不起眼的小竹屋里。我這倉惶模樣,要是被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