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賊大軍,離肇慶……到底還有多遠?”
沉默良久,尚可喜終于開言了。
尚可喜手按茶杯蓋,微睜雙眼,目中一道精光射向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祖澤清
“賊眾究竟有多少人,打探清楚沒有,城中守備做得怎樣了?”
這幾日,從肇慶跑來廣州的百姓絡繹不絕,把巨大的恐慌情緒也帶了過來,引起了廣州守將劉進忠的極大不滿,天天來找他發牢騷。
今天,他特地把兩人招來,就是為搞清前線軍情究竟怎樣了,心中有了底,也好為下一步做打算。
同時,他必須為兩人協調一下關系,讓他們各司其職,斷了他們逃跑的心思。
他很清楚,現在已經不比剛起兵那會兒,自己一言九鼎的時候了,對于眼前這兩個部將,也不能隨便叱罵了。
原本手下最能打,也最忠心的班志富、許而顯等老將,去年在廣西,都給大兒子尚之信陪了葬,眼下,只得依靠眼前這兩人賣命了。
自己已經老了,兒子們卻尚年幼,上陣拼命,還是得靠他們哪。
“王爺……據各路巡哨查探,明賊大軍勢頭極猛,其北路數萬人已離肇慶不滿百里,而南路賊兵更多,在賊匪連城璧、王興等人的接應下,新會縣已于日前失陷……”
白天接到尚可喜的飛書傳令,連夜趕回廣州的肇慶守將祖澤清,正哭喪著臉等待挨訓,聞言連忙拱手應道。
頓了頓,祖澤清抬眼瞄了瞄尚可喜的臉色,遲疑著小聲說道“眼下,屬下所有城防布置已經做好,但是,肇慶城內人心已亂,到處俱是一派驚惶之狀,屬下……”
“來得這么快?”
尚可喜聞言倒抽一口涼氣,上身微微前傾,右手從茶杯上挪開,一顆又一顆地摩挲著胸前的朝珠。
這明軍的指揮官,也他娘的不知是哪個,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本來,他最擔心的是梧州的明軍,因離得最近,若是沿西江順流而下,三百里的水路,幾天便能殺到肇慶城下。
為此,自尚之信兵敗之后,他就把數道防線部朝向了梧州方向,還特意囑咐鍛造了數根碗口粗的鐵鏈,橫江鎖住西江上游,準備屆時以火攻阻敵。
不料,事情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進攻肇慶之敵,是從郁林出發,完避開了他的預設防線,沿著海岸線走了個之字,是從兵力空虛的雷州、高州一路橫掃過來的。
而梧州之敵,根本就沒來肇慶,而是一路北上,翻山越嶺直取英德、韶州、南雄,直接威脅到了廣州的側背。
兩路大軍,都不是直奔肇慶和廣州的,這她娘的是什么戰法?
這一路大搖大擺,占了兩廂這么多地盤,兵力如此分散,完不合用兵常理!
這得有多少人馬,才敢這么做啊?
就不怕我集中兵力,中路突破直取你的老巢?
你究竟是知道我不敢,還是故布疑陣早有準備?
哎!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初真就干他一下子!
時至今日,一切都晚啦……
尚可喜又悔又恨,心中紛亂不已。
不過,年近五旬的他并不是莽夫,他還是及時回過神來,眼下大敵當前,不是吃后悔藥的時候。
定了定心神,用力甩了甩朝珠,他抬眼瞥了瞥陰著臉坐于另一側的劉進忠,咬牙對祖澤清追問道
“你究竟有沒有堅壁清野,百姓和糧食,不是都收入城中了么?怎么會有這么多百姓跑來廣州?”
祖澤清見狀,微微色變,陪著小心應道“稟王爺……府城周邊的百姓,俱已遷入城內了,可下面各縣城……屬下也鞭長莫及,無能為力呀。”
“那些已然陷落的縣城也就罷了,可西江和北江沿岸各縣呢?”
正一臉鐵青端坐一旁的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