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接受招安,跟了他之后,每逢大事,王興總對自己言聽計從,這次,恐怕又是來要他拿主意了。
可王興哪里知道,他的擔憂,也正是自己的迷茫,和猶豫之處……
當今皇上,就像個快溺斃之人,見到救命稻草就撈。
搞得小小的殘存地盤內,到處都是他封的官,不僅將軍、都督遍地,就連異姓不封王的祖訓,都顧不上了。
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做法,無異于飲鴆止渴,能否救得了一時之急另說,卻肯定解不了一世之局。
那些各自開府,到處募軍的將領,其實,還不是趁亂搞軍事割據,先狠狠撈一票再說,真心為國效死命的,能有幾人?
實際上,大到李定國、鄭成功等異姓王,小至胡一青、趙印選等地方軍閥,在為朝廷效力的同時,也都在一步步削弱皇權。
照這個態勢,以后即便真能復國,那也必是君弱臣壯,尾大不掉。
往后,朝廷如何平衡各方,乃至一步步收回權力,分明已是個大難題。
恐怕,不再出個文治武功的明主,不經歷一番陣痛,想要重新加強中央集權,恢復大明開國時的榮光,幾乎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現在,又出了個更強的人……
“要是朝中那些人,少一點嫉賢妒能,不再到處伸手,不把此人逼反,而他又確實尊重皇權,那什么都好說,若是……”
心念及此,連城璧直感后背陣陣發涼。
“真到那時……自己本就已淡泊名利,隨時可以掛印而去,可王興怎么辦?”
當初,身為山匪的王興,因自己單騎游說而接受招安,除了折服于自己的人格魅力外,不就是考慮以報國殺賊的名義,為兄弟們爭一份功名么?
“依我看……琴川侯此人,頗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很有名將之風,”
思忖良久,連城璧開口緩緩說道,“其麾下之兵,又武器精良,戰力強悍,妥妥的虎狼之師……試問普天之下,誰堪敵手?”
“是,這些人,實在太強了……”
“電輝(王興字,作者注)呀,我且問你,”
連城璧眸色幽深,淡淡的道,“是否可以這么說……只要能把韃子,趕出我們世代所居的家園,令我華夏生靈免遭涂炭,擺脫夷狄蠻族奴役,那,我們的家園,至少,還在我們華夏人手中?”
“大人……”王興聞言有些愕然,不知如何應答。
“是不是?”連城璧微微挑眉,追問道。
“是。”王興垂眸應道,這話自然沒毛病呀,可你,啥意思?
“好,既如此,一兔走衢,萬人逐之,有人獲之,方令貪者悉止……”
連城璧開門見山地道,“既是我族內部的事,那歷朝歷代,王朝興替,豈不是大勢?”
“是,自古逐鹿中原,有德者據之。”王興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應道。
“說得好!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連城璧一正臉色,沉聲道,“眼下,我朝病入膏肓,氣數將盡……若是注定江山易主,你是愿意億萬黎民仍由我華夏人領馭安之,還是甘愿此大好河山落入胡虜夷狄之手?”
“自然不甘落入胡虜之手。”王興不假思索,傲然道。
“既如此,我就不必再多言了吧?”
連城璧喟然道,“都說良禽擇木而棲,電輝呀,既然已經加入討虜軍,不必再猶豫了,一心效命便是,至少,你是在為民族而戰。”
“大人,卑職擔心……”
“不必多說了,你的顧慮我懂,”
連城璧伸手阻止道,“可是,大丈夫為國征戰,上不負國恩,下不愧黎民,不做虧心事就不算有違初衷……”
“畢竟,此事并不是你一人之命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