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別想回家?”張蕊嘴角彎彎,神情卻變了。他眼神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潭深泓,仿若有兩個漩渦能將人的魂魄都吸進去。
然后,鳥雀驚飛,山坡下回檔起了殺豬一般的討饒聲。
有過路的學生遠遠聽到動靜,趕緊轉了方向,寧愿繞上半個小時的遠路也不要從那邊經過。人人想著大約又是哪個學校霸王在攔路,各自為那倒霉蛋惋惜哀嘆,卻沒有上前查探一番為那人解困的打算。
于此同時,張家村留言紛紛。媳婦小姑討論起幺婆,對著幺婆家的吊腳樓指指點點。
挑水的碰在一起,說兩句“聽說沒,張蕊兒被阿婆罵了一頓,說是因為學校要他們帶個背簍去學校,最后啊還是念英家的給借了個……”。
洗衣服的遇到一塊兒說兩句“聽說張蕊兒早上被她幺婆給打了,為了借個背簍去學校,最后還是念英家的路過看不下去,這才拉了架借了個背簍給小姑娘去學校。你說說,阿婆這心是不是有點兒黑啊!張蕊兒家里每年……”。
幺婆對張蕊的小憩與苛待已經暗暗傳播的如同那新聞——人盡皆知。
張蕊走進村,就發現自己被村里人偷著眼打量。她瞧了瞧自己,身上沒有什么不妥啊!蔣紹丞做事兒靠譜多了,沒有再像上次那樣鬧出傷來。見得眾人除了偷偷打量自己也沒有別的動作,于是也不管她們,徑自往念英嬸家去。
待張蕊身影消失在張念英家大門口,偷偷關注張蕊的人這才開始七嘴八舌。
“果然啊!是去念英家還背簍了!”
“看起來背簍蠻新,好像是前次趕場時一個外來人帶的,貴的很……”
“這才顯得念英家那口子道義啊!這么貴的新加神,說借人就借人了”
……
眾人如何議論感慨,暫放一邊。
且說張蕊道了念英嬸家,敲了門。就聽到念英嬸在屋中答應,說是讓她自個兒進去。
張蕊拎著背簍進院子,就見念英嬸正在熱火朝天碎土豆。想來張念英應該是不再家,因此只有她一個人忙活。
她一手扶著個頭頂木漏斗的長方體玩意兒,一手悠著轉軸把手。漏斗中的土豆被一陣“咔嚓”攪碎,從底下直接掉進木盆里。
眼看著漏斗中的土豆不多了,張蕊連忙放下東西,自顧自上前幫忙。
“嬸,我來幫你吧!”
念英嬸笑了笑“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丈夫發明的這個機器還在試驗階段,旁人也不會用,讓個小姑娘來幫忙還不知道是不是幫倒忙呢。
張蕊卻沒有袖手旁觀,她將背簍靠邊放了,把旁邊裝土豆的簸箕端起來,看著漏斗中的狀況添加。漏斗中是個非轉的軸,軸心由湯碗粗的數目做成,上面盯了五六排尖釘,轉動起來,土豆紅薯分分鐘被絞碎。
這時候農村豬食是家中泔水加種的土豆紅薯剁碎了煮熟,把豬當人一樣一日兩頓都吃熱乎的,這樣養出來的朱肉質好,油水厚。碎土豆、紅薯就是個大工程,一般都是用個大木盆,里面墊一塊砧板,用菜刀狂砍猛剁。一般來說,這樣一盆土豆,不剁上一兩個小時,休想將其剁碎。正常女人一盆豬食剁碎下來,腰酸背痛手抽筋是再也正常不過的。
而念英嬸家卻不一樣。張念英是個木工好手,又是個愛琢磨的,他仿照人力脫谷機的樣式,做了個小小的剁豬食機器,上輩子靠著這個發了很大一筆財。此時見念英嬸的樣子,大約這東西這時還在試驗階段。
豬食“粉碎機”張蕊上輩子用過,是張念英送給幺婆的。那時候她經常給幺婆打下手,端簸箕放土豆下去,真真是再熟練簡單不過的事情。
念英嬸本還覺得張蕊或許做不好,沒想到她一上首,做的就像模像樣。于是念英嬸將張蕊夸了又夸,兩人一起干起活來。
念英嬸是個嘴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