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一條條電芒在手心游曳。他體內也有無數的電絲亂竄，帶起陣陣酥麻。

腰間的鱗片若隱若現，陰陽魚徹底化形的機緣已到，只等去那青巖山上尋到的合適地方閉關。

一旦成功，他將擺脫下身的魚尾，也將對水的依賴降低，至少不用時刻尋覓著水源以備不時之需了。

他封印著即將要進階的境界，很想和張蕊道個別。

香樟樹下等待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等待的人壓根沒有回來的計劃。

夜晚漸漸深沉，王子諾把手揣回兜里，看了一眼張蕊布置下的禁制和監控設備，轉身離開。

張蕊第二日上午，抱著還沒緩過神來的小白兔便登老張家大門。

張家老宅，在青巖縣城南城的好地方，周邊不是機關大院就是職能部門家屬小區。

門衛大約是見張蕊穿著不俗，只不過稍微盤查了一下姓名和學生證，就被放行。

應該是老張家給門衛處打過招呼，否則不會那么輕易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進入。

張蕊還記得，上輩子第一次登門時，因為“家里沒人”無法核實她的身份，讓她在寒風中矗在門衛室的大門邊活生生等了三個多小時。

“進去直走，然后右轉，往里面走到底看到的那套房子就是……”門衛好心的指引。

“謝謝，我知道了”她說。

邁步走過打開的鐵門，瞥了一眼，覺得如今的大鐵門比記憶中上輩子的要老舊許多。那蹭亮的鐵門，有著不大均勻的油漆斑；寒風中自己曾經背靠的那塊還生出了一長溜腥紅的銹斑。

曾經記憶中寬闊、高不可攀的大院子里面顯得有些閉塞。比起市中心那一套給張桃櫻和向連軍他們住的那個現代化的小區，顯出沉沉暮氣。

嘴角不自覺勾起，背脊舒展，將記憶中唯唯諾諾的小小身影拋在大鐵門外的瑟瑟寒風中。

那小身影逐漸淡漠、淡漠，最終消失不見。

靈魂空間一陣震撼，心中有所明悟，靈魂越加圓滿。

伸手摸了摸懷里的兔子，胸中萬千唏噓。

曾經所謂的高門大族，不過是因為自己不曾站在更有資本的層次罷了。

如果沒有來這里，張蕊永遠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有深藏到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卑。

順著路走去，人還未到感應先行。

張家大宅，此時正有幾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在打掃屋子，張貼窗花剪紙、春聯。

張蕊神念掃過，是張舒雅、張舒俊、張舒潔、張舒麗、張書博之類的小輩，大人一個不見。

他們一個個安靜的有些反常，仿佛機械似得坐著自己的事情。

記憶中他們過年時候一起笑著、鬧著如蜜罐子里長大的孩子這般貼窗花、貼春聯的情景與眼前的相互重合，對比鮮明。

那些諸如“這個仙人送福應該貼這邊好看，你那個金玉滿堂應該放在那邊比較喜慶”“哎，爺爺寫的春聯你小心著點兒拿著，別被封給吹的絞起來啊”之類的笑鬧聲也半點兒不聞。

張舒潔清掃枯枝敗葉，竹掃帚在地面掃出“沙沙”聲響成了此時唯一清晰的聲援。

諾大的張家老宅里，一大家子人貌合神離的平靜著，女人們在廚房、衛生間忙碌，男人們坐在沙發上喝茶。

小紅痣抓著擦拭每一塊地板磚縫隙的抹布起身，小心翼翼的瞄一眼沙發上的人，見他們沒有反應，于是貓妖輕步端著水盆到衛生間。

進入衛生間狹小的地方，她反而舒了一口氣，看看自己被水泡的發白起皺的手再揉一揉快要斷掉的腰，疲憊之色盡顯。

“哎，有些人就是命好，做了那么些事情都沒被趕出去……”刻薄的聲音，從衛生間對面的廚房位置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