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問了那邊的情況,龔珍信說被抓的村民還是他以支書的身份去領出來的。
現在已經立案了。兩個派出所的人正在扯皮,最后市局領導也煩了,安撫了他們半天,又答應在年底績效考核的時候不偏不依,才讓古所的心情好轉了些。
我們的小宋同志又問那幾個犯罪分子怎么判,龔支書回答說,聽古所說,王俊的犯罪事實已經整理出一條完整的證據鏈,過得一段時間就要提起公訴。還好賭博場抄得快,案值也就三十來萬,村民損失小,對紅石村村民的建溫室這事影響不大。算來也就六十來戶輸了錢,平均每戶損失五千左右,他們再想想辦法應該能湊齊。
宋輕云嘆息:“這么多人參賭,我這個第一書記羞愧啊!”
龔珍信卻一反常態(tài)地勸慰:“也不多啊,輸贏幾千塊而已。以前咱們這里往年春節(jié)打麻將打長牌,玩金花,一個假期下來,都是這個數,這次沒搞出大亂子就好。”
村里人在外打了一年工,回家過年,沒什么玩的,都會泡在牌桌子上。以往一個春節(jié)把一年積蓄輸掉的事時有發(fā)生,看得多了,大家也不放在心上。
宋輕云:“支書你這觀點,我不敢茍同,我對你有意見。”
龔珍信:“宋輕云你別學樂意那個懷兒婆,她現在看什么人都越發(fā)地不順眼。”
兩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龔珍信又說,這次王俊案雖然只有三十萬流水,但他以前的底子都被公安機關起了,總數達五百多萬。按照法律,十年起步。化子和老溫,三到五年不等。至于那個叫綽號小刀的孩子,因為是未成年,教育一下得了。
宋輕云:“十年起步,罪有應得。”
正聊著,村里的廣播響了,是陳建國高亢而激動的聲音:“各位村民注意了,各位村民注意了,重大通知重大通知。在扶貧工作小組組長駐村第一書記宋輕云、紅石村黨支部書記龔珍信的領導下來,我市前進街道派出所的公安干警破獲了一起特大賭博犯罪集團……宋書記三令五申,讓大家別賭博,別賭博,可有的村民就是手癢,要去打牌賭錢,現在好了,還耍起電子游戲了,人腦能斗得過電腦……”
“……這是違法,這是犯罪啊,村民同志們……在這里,我要點名,我要讓參與賭博的村民受到社會輿論的譴責……”
“……這次參與賭博的村民有龔偉、陳四、龔繼紅、陳一丁、陳國慶、王紅、侯佳美……”
宋輕云大驚,忙跟龔珍信說:“珍信叔,我有事先不跟你說了。”就沖進廣播室把陳建國的線掐了,叫道:“建國,不要播,太傷自尊了。”
“傷啥自尊啊?”陳建國不解:“他們干了壞事還不興人說?”
宋輕云搖頭:“不是這個道理,是的,嘴長在群眾臉上,社會輿論譴責做了壞事的人沒毛病。可人誰無過,改了就是好人,你得給人家機會啊!所謂樹怕剝皮,人要臉面。就算是真的犯罪份子被抓了,上了新聞,不也得打馬賽克?”
陳建國:“宋書記你這話我不同意,我對你有意見。”
“去,別學樂意身上的臭毛病,反正不許播。”
“好吧,宋書記我聽你的。”
事實證明,所謂的隱私和社交界限對于紅石村村民毫無意義。
這一日,宋輕云照例去看溫室大棚建設,路過龔竹小賣部,就看到一群村民在那里喝茶聊天。
他也有點渴了,去買了一瓶礦泉水。就有一個村民拉住他,滿面熱切地問:“宋書記,上次陳建國在廣播里念名單的時候怎么沒我?”
宋輕云:“去參加賭博的有你?”
那村民激動了:“有我有我,宋書記你忘記了,我就做在打魚機那里的,陳建國不念我名字,那不是欺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