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跑過，忽忽風(fēng)生。

相比之下，宋輕云和陳建國顯得孱弱不堪，

觀景平臺處是一出大斜坡，坡下已經(jīng)挖好地基，里面已經(jīng)插了不少螺紋鋼。待倒進(jìn)去的水泥凝結(jié)之后，會用盤圓在螺紋鋼上用鐵絲捆出框架，才談得上澆注。

這地方宋輕云也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不得不說，這里確實(shí)是絕佳的觀景點(diǎn)。站在坡上，放眼望去，遠(yuǎn)處是綿延的青山。地頭，山谷中村落房屋歷歷可數(shù)，玻璃溫室連成一片，粼粼閃光。

可以想象，這里將來會成為一個網(wǎng)紅景點(diǎn)。

還別說，已經(jīng)有十來位游客早早地來到這里，都是五六十歲的阿姨。

阿姨們穿得華麗，手中的紗巾在風(fēng)中飄飛。

她們放起了音樂，排著隊(duì)，比畫著古怪的舞蹈，姿勢優(yōu)美動作難看——在拍某音呢！

正在干活的村民看得希奇，都停了手好奇觀摩。

有一老頭嘀咕：“一群女瘋子，也不害臊？”

正在挑混凝土的霍麻撲哧一聲笑了場，桶子都掉地上了。

陳建國喝道：“不許笑，沒見識。”你一笑，得罪了游客，人家以后不來大家喝西北風(fēng)啊。

“永華，一大早你就守在這里了？”宋輕云問。

劉永華：“其他地方的活兒都簡單，這里馬虎不得。如果質(zhì)量不過關(guān)，將來人一多，把平臺給壓垮了誰負(fù)得起責(zé)任。這幾天我都得守這里，免得有人磨洋工。”

他小時候村里還是一個公社，各大隊(duì)、小隊(duì)都吃大鍋飯，敲鐘上工。農(nóng)民下地，干多干少，甚至不干活都能拿工分。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小小的一畝地里竟有三十多個村民在薅草。

這是勞動嗎？

這是爬梯。

劣幣淘汰良幣，漸漸地大家都懶下去了，這風(fēng)氣一直影響到現(xiàn)在，這也是紅石村貧困人口眾多的原因之一。

童年的場景太可怕了，讓劉永華不敢大意。

看著還在勞動的花白頭發(fā)的村民，趁陳建國在旁邊看熱鬧，宋輕云不滿地說：“永華，咱們可是說好了的，這工程只招收四十五歲以下的村民做工。今天我來這里一看，陳建國還真給了我一個驚喜，你看看，你看看，這像是四十五歲以下的人嗎？你我都得叫他們叔叔阿姨，離譜！陳建國自作主張亂來，得給我一個交代。”

劉永華：“今天一大早，建國就這事跟我商量過，我也同意了。”

“什么，永華你？”

劉永華突然嘆氣：“其實(shí)，這事是我的錯，那天大家商量這事的時候我就沒有考慮周到。宋書記，你說要用青壯年的想法我能夠理解。不外是青壯年體力好，身體健康。而老人的身體上都有基礎(chǔ)性疾病，如果累著了傷著了病了，不好辦。”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還答應(yīng)，這不是荒唐嗎？”宋輕云反問。

劉永華繼續(xù)嘆氣：“宋書記，這個工程大工每天四百，收入還可以。咱們農(nóng)村沒有多大開銷，糧食和蔬菜是自家地里種的，得了這筆工錢，半年的開銷就有了，我覺得老人比青壯年更需要這筆收入。”

“宋書記，我們農(nóng)村老人大多沒有退休金，即便有，一個月也才五十多塊，夠什么用？像萬新客那樣一個月有兩千多塊的，獨(dú)一份兒。要使錢了，怎么辦？只得問兒女要。”

“兒女若是孝順，三百兩百給點(diǎn)，但天天要，心中未免不是滋味。現(xiàn)在的人負(fù)擔(dān)都重，誰都不富裕。遇到兒女不孝順的，別說錢，給糧食的時候都不太情愿。比如廖啟明和他媽六婆婆的事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再比如前幾天陳一地不是來找你，讓你幫著叫他兒子把錢還給他嗎？”

“建國干的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村里的老人比青壯年更需要錢，他這么做，我也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