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宛如跟班似的,聽到召喚,趕忙一路小跑過來,恭敬道“楚前輩。”
楚長歌笑著搖了搖頭,道“莫要前輩長前輩短的,其實我的真實年紀,比你大不了多少。”
陸驚蟄一愣,前輩還真是不服老啊,明明都活了三百多年了,竟然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他溜須捧屁的功夫向來是爐火純青,堪稱瓊仙派一絕,當下厚著臉皮叫道“楚哥。”
楚長歌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陸驚蟄察言觀色,見楚長歌如此,只道是前輩矜持身份,實則對自己這番馬屁頗為受用,頓時間只覺與前輩之間的距離近了不少,于是壯著膽子,問出了這一路來苦思冥想卻始終不得其解的疑惑“楚哥,您說修復大陣,是為了自……解脫,難道像你這樣的神仙人物,還有什么想不開的事情么?”
楚長歌沒有回答,原本散步了這么久,心情已漸漸豁然,陸驚蟄這么一問,又變得糟糕起來。
此時再看這恬靜柔和的夜色,也沒有剛剛那般順眼了,反而令人充滿厭倦。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枯燥無趣。
活著真沒意思。
楚長歌又陷入深深地惆悵之中。
見楚長歌臉色不怎么好,陸驚蟄亦知自己可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戳中了前輩隱藏在心底的傷心事,登時嚇得俊臉煞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道“是晚輩多嘴,是晚輩多嘴……”
楚長歌被陸驚蟄突然誠惶誠恐的舉動鬧得一怔,隨即啞然失笑,說道“快起來,我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前輩發話,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又豈敢不遵,陸驚蟄瑟瑟發抖的站起身,兩手緊握,緊張的心臟砰砰直跳,也不敢再稱兄道弟了,規矩的跟個未出閣的小媳婦兒似的。
楚長歌長嘆一聲,看向陸驚蟄,問道“你為何修仙?”
陸驚蟄歪著腦袋尋思一會兒,回答道“自然是為了得道,飛升仙界。”
“那又為何要飛升仙界呢?”
“自然是為了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成為眾生敬仰的仙人。”
“嗯,長生不老,成為仙人,這些都實現之后呢,在未來無盡漫長的歲月之中,你的目標又是什么?”
這下陸驚蟄被問住了,撓了撓頭。
他現在不過是區區練氣境,與世間大半修仙者一樣,天賦并不算如何聰穎,生來體質亦是普普通通,得道成仙都多半是癡人說夢,更別說去想成仙以后該做什么了。
“人活著,總是要有個奔頭的,你問我有什么想不開的事,這就是答案了。”楚長歌神情落寞,說道“我十八歲之前,飽讀詩書,一心想科考中舉,入朝為官,造福一方百姓,然而時值朝綱混亂,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我心灰意冷,便不再執念于紅塵俗世,選擇了上山修道。”
“那時的我,同此時的你一般無二,滿心想著如何得道,如何飛升仙界,長生不老,事實我也算是修道的奇才,進境一日千里,忽忽數年,就已近乎登峰造極,平素斬妖除魔,或與邪人爭斗,同境界者在我手下根本不堪一擊,便是境界高于我者,也同樣顯得無比孱弱。”
“隨著境界愈發之深,別人與我的差距便愈發明顯,我漸漸感覺到修行的無趣,直到我破境入道一,普天之下,竟是已無人能夠讓我另眼相看了。”
楚長歌娓娓道來,不含一絲感彩。
若是旁人來說這些話,必然會被認為是狂妄自戀,可那終究是旁人,而非楚長歌。
這些話由他說來,即使語氣輕描淡寫,依然是霸氣十足。
陸驚蟄聽得心潮翻涌,不由得生起萬丈豪情,活得像楚前輩這般,才是不虛此生啊!
楚長歌停頓片刻,自顧說道“破境入道一之后,我就已經有些倦怠了,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什么是值得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