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仔細地給趙芷兒涂抹著脂粉,在她額頭上點了一個花鈿,然后給她梳好了頭發。
最后,阿珠拿出箱子里那件珍藏多年的淡紅色流紗裙,服侍著趙芷兒換上。
一切都完畢之后,趙芷兒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蒼白而又無力。
“好了,阿珠,你出去吧。”
阿珠鼻頭泛酸,“那奴婢退了。”
這一退,便是一生。
偌大冷清的貴妃殿內,只剩下趙芷兒一人。
她張開雙手,在淡黃燭火的光影之下,翩翩起了一舞。
這一只舞,沒有觀眾,就好比這一生,從頭至尾,她就只剩她。
一舞完畢,趙芷兒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茶。
她一口飲盡,沒有一絲猶豫。
這杯茶是趙芷兒特意讓阿珠尋來的毒藥,無色無味,也沒有痛感,她會在睡夢中失去一切的意識,進入死亡。
她怕極了痛,也怕極了變丑,這個毒藥是最合適的。
趙芷兒喝完茶之后,一步一步走回了榻上,她和衣躺下,嘴角眉梢竟然是帶著笑意的。
若有下輩子,她再也不要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只是趙芷兒,最好的趙芷兒,獨一無二的趙芷兒。
阿珠是知道一切的,她跪在房間外面,雙手捂住嘴巴,任由眼淚簌簌而下。
對于趙芷兒來說,驕傲如她,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趙芷兒自縊的事情傳到皇帝耳里的時候,他正在批閱奏章。
一個內侍從外面走進來,對皇帝道“陛下,趙氏服毒自盡,去了。”
聽到“趙氏”二字,皇帝的直接思維并沒有想到趙貴妃。
他連眉頭都沒有抬一下,淡淡道“去了就去了。”
話說出口,皇帝猛然覺得什么不太對。
他放下筆,問了句“你說的是誰?”
內侍道“是被廢的貴妃趙氏。”
皇帝的心里突然空了一塊,有冷風灌了進來,頭腦一片空白。
他的身體一顫,是從骨子里散發的冰涼。
皇帝試想過千萬種可能,比如趙芷兒會一哭二鬧威脅他,比如她會想方設法來引誘他,以求重新搏得寵愛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服毒自殺,以這樣一種決絕的方式離開,永遠的離開。
皇帝心里抽了一口氣,他的身子往后靠,靠在龍椅上。
百感交集,卻是一言不發。
內侍仗著膽子,問了句“陛下要去看看嗎?”
皇帝冷眼掃了一眼,道“既是自縊,便是違反宮規,吩咐下去,草席裹著,丟到亂葬崗去。”
內侍暗嘆一聲,他也是見證過皇帝和趙貴妃十多年恩愛的,眼下這般薄涼,也是讓人唏噓。
“是。”他轉身離開了御書房,只剩下皇帝獨自一人。
皇帝的心情久久沒有平復下來,盡管他面容上沒有一絲波瀾,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想自己并不是喜歡她,只是習慣罷了,畢竟十多年了。
對,只是習慣罷了
這一夜,下起了暴雨,偶爾有雷電轟鳴。
皇帝躺在自己的寢殿內,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到了半夜時分,皇帝從床上坐起來,他一臉陰郁,忽然披上外衣,往外面走去。
有太監勸阻道“陛下,外面已經下了暴雨,您這是要去哪啊?”
皇帝直接邁腳走進了雨里,太監們只能趕緊上去撐傘。
皇帝一路走到了趙芷兒的寢殿,他推開門,只見里面幽黃的燭光,一個宮女跪在床邊。
阿珠聽到腳步聲,她沒有轉身,“陛下來了嗎?”
皇帝語氣急切,問“她人呢?”
阿珠道“睡著了。”
皇帝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