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一直都以為楚玦沒有認出她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一時間,萬千思緒交雜,她卻不知道該作出什么樣的反應。
“你是什么時候認出我的?”
楚玦伸手慢慢摩挲著沈長歌的側臉,這張臉與他記憶中的沈長歌完全不同,可絲毫不能影響他,只是還沒適應罷了。
早在第一次相逢時,他就認出她來了。
他道“這張臉雖面生,但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是你了,沈長歌。”
沈長歌有些困惑,問“第一眼?也就是說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你就認出我來了?”
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楚國皇宮里。
那時候,她正在與羅威比試箭術。
楚玦的心情滿是失而復得的歡喜,一年多前,他不得不故意離開了沈長歌,九死一生之后,卻得知她身死人亡的消息。
那時的沈長歌和慕珩都沒想到,他們的離別即是死別,甚至都沒來得及好好告別,便已經是永遠相隔。
沈長歌不相信慕珩的死訊,同樣,慕珩也不相信沈長歌的死訊。
都還沒地老天荒,怎么能讓你先我而去?
接下來,慕珩回了楚國,他將一場同樣的屠殺還給了譽王府。
記憶中某個人說過血債,只能用鮮血來償還。
也許在外人看來,慕珩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場復仇而已。
慕珩回到楚國之后,先是假意周旋,然后趁機殺了楚胥。
他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同時,也將楚漓變得瘋癲。
之后的一切,來得順其自然。
慕珩以楚玦的身份,取代了譽王的位置,得到了譽王府的一切。
而這所有不堪入目的一切,楚玦不會告訴沈長歌。
所有的骯臟和血腥,他一個人來承受就好的,他所心愛的人,就該干干凈凈地過她的人生。
只不過,楚玦在后悔,與沈長歌分別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也在恐懼。
每一次的尋找都毫無音訊,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死亡,他害怕再也見不到她,更害怕余生只剩下自己。、
所幸,那日宮墻之下,滿目暖陽。
他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她手持弓箭,眉宇矜傲,同樣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貌,雖然與他記憶中的容顏不同,但他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她來。
這個世上,唯有一個女子,是那策馬踏花過、笑立風雪中的焰焰紅梅。
楚玦低著頭,噙著笑意,問道“想知道原因嗎?”
沈長歌“什么?”
楚玦解釋道“那日,我正好看見你搭弓射箭,動作神態,與昔日在西周獵場上如出一轍。”
沈長歌“你就是這樣認出我來的?那為何當時不告訴我?”
“因為”楚玦卻有些委屈,甚至帶了些忐忑,小心翼翼地扯著沈長歌的衣袖,“我害怕你還在生我的氣。”
沈長歌見此情景,不由發笑,誰能想得到,這個心狠手辣、冷面無情的譽王,竟然也會有如此一面?
沈長歌的心情和楚玦一樣,滿心都是失而復得的歡喜,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責怪和埋怨。
愛得來不及,怎么舍得去恨他?
她道“其實我早就猜出來了,你那日故意與我決裂,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楚玦的語氣是云淡風輕一般,“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應當是怨我的吧。”
仿若那些瀕臨死亡的苦痛,只不過是一陣風,風過了就散了。
前塵往事不必再提,過去的就都過去吧,從今以后,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楚玦輕輕地將沈長歌攬入懷里,她的頭靠在他的胸膛處,感知著他溫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