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蕓兒跪在麗貴妃身側,她連連抹了抹眼淚,喚道“姐姐,你可算來了”
麗貴妃問“二妹,我且問你,父親死前,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張蕓兒搖頭,道“父親從馬上摔下去,撞到頭顱,大出血而死,我們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也就是說,父親只字片語都沒留下。”麗貴妃冰冷的臉上,浮現(xiàn)幾分凄涼。
原來到了最后,她所敬重一生的父親,什么話都沒給她留下。
所謂父女之情,不過是一場空歡。
麗貴妃站在這里,忽而回憶起往常的光景。
少時的她無憂無慮,天真爛漫,最喜歡艷麗的顏色,最喜歡笑,旁人見了她,都會心生歡喜,都說太傅府的大小姐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十幾年來,她以為自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可入宮的那一天,她才明白,原來自己的一生,都是被父親當作了棋子。
張儼在楚國多年,楚皇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們就相識了。
所以,張儼深知楚皇的喜好,所以從張雪兒生下來的第一天起,張儼就是按照楚皇的喜好,培養(yǎng)著張雪兒。
于是這才能讓楚皇看見張雪兒的第一面,就要定了她。
十幾年的疼愛,都是算計、僅僅是算計啊!
麗貴妃眼睛閃爍淚光,如今張儼死了,看在旁人眼里,最傷心的應該是麗貴妃才對。
可若是麗貴妃不哭,豈不是太奇怪了?
麗貴妃一直認為。張儼將她送入皇宮,是為了保全家族的榮華富貴,所以一直心存怨懟。
如今張儼死了,她內(nèi)心的恨卻沒有隨之散去。
她目光空洞,低聲道“父親,想你這辛勞一生,卻是驟然死去,這一切都值得嗎?”
究竟值不值得呢?
人命自有定數(shù),誰也想不到,張儼會突然死了,而且是落馬而死,還真是世事無常。
孫公公走到麗貴妃身側,道“貴妃娘娘,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是啊,本宮該回宮了。”麗貴妃嘴角扯了扯,她只是出來拜祭,終究還是要回去那重重宮殿的。
就在麗貴妃轉身之際,她瞧見柱子后有一片灰色的衣角。
她的心頭猛然一陣悸動。
麗貴妃眼眶泛酸,其實她心里清楚,她什么都清楚。
即使她不能見他的面,她也知道,他就在那里,他就在她身后。
他一直都在啊,可惜,她不能去見他,至少現(xiàn)在不能。
麗貴妃多想轉過身,走到那柱子后面,和他見面,可是她不能。
這周圍人多口雜,她是貴妃之身,由不得自己的性子。
“娘娘貴妃娘娘”孫公公見麗貴妃出神,便喚道。
“孫公公,我們回去吧。”麗貴妃知道,即使她在這里站下去,他們也不能相見。
麗貴妃知道,這一面,估計著也是沈長歌安排好的,是沈長歌讓顧詠以譽王府下人的名義,前來太傅府吊唁。
他們能稍稍看見彼此,就應該是萬般艱難了,也是萬般幸運。
見了,心知平安就好,再無更多。
麗貴妃只能邁開步子,隨著孫公公離去。
一切都是命運弄人,該怪誰呢?
等到麗貴妃踏出張府之后,顧詠才癡癡地從柱子后走出來。
顧詠望著麗貴妃遠去的背影,緩緩笑著,雪兒,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她看起來,還是那般美麗,如同草原上最美的花兒一般。
沈長歌正站在顧詠身側,道“我們也該回去了。”
沈長歌帶著顧詠,出了太傅府后。
路上,沈長歌見顧詠失魂落魄,提了句“你一直說想看看她,如今我?guī)憧戳怂阈睦镌搶捨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