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當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年以后了,我不知道我這五年是怎么生存下來的,可能是仗著自己會點微末武功?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確沒有死,只是我活成了一個乞丐。”
“我記得,早年的時候,我在家里后院的大樹下,埋了點東西。我再到那里去的時候,五年時間改變的東西太多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那里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的家是沒了,所幸后院的樹還在,我把埋在樹下的東西挖了出來,有兩壇狀元紅,那是我在天降出生時埋的,打算在他娶妻的時候起出來慶賀用的。父親留下來的舊藥箱子還在,我還用油布包好了的,父親去世時把他傳給了我,我怕自己睹物思人,我會忍不住想他,我就把它包好埋在了地下,準備我死的時候,拿出來再傳給天降的。還有一些銀錢,這些是我當初擔心將來遇到什么不測時,用來應急用的。”
“我又瘋了,就在我建好這幾間茅屋,喝掉那兩壇狀元紅之后,我又瘋了,我瘋狂的想我的兒子,我做飯做兩份,每天抱著枕頭叫兒子,我每天跪在枕頭邊求兒子原諒我,這次發瘋的時間并不長,只有短短的三個月,而且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當我清醒時,大部分我都還記得。我知道我這是在恨我自己,讓他們受到了牽連,我恨我自己,我當時為什么要逃跑,或許我死了,他們就不會有事;我恨我自己,他們死后,我連為他們的尸骨都找不到,連立墳冢能力都沒有;我恨自己,我恨自己無用,不能為他們報仇。”
“慢慢的,我發現我過一段時間便會發瘋一次,我也習慣了,有的時候我覺得瘋了也挺好,起碼我瘋的時候天降沒有離開我。即便是清醒的時候,我也總覺著天降沒有離開我,我會想像著天降一年一年長大了的樣子,我會想著天降叫著我爹的樣子,我會想著我哄他入睡的樣子,我會想著他生病了依賴著我,他摟著我的脖子叫我爹的樣子,我總覺得天降還在我身邊,他沒有離我而去。”
說道這里,躺在床上的老頭游克疾早已經淚流滿面,聲音哽咽。
豐一聽著心里也很難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流了下來。
雖然豐一明白,老頭游克疾對他的好很大程度上,只是因為當時的他是“天降”,而不是豐一,可是這段時間里,實打實享受到父愛的是豐一,而不是已經死去的游天降,老頭游克疾現在變成這樣子,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醫治自己。
“前輩,我的命是您救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您就把我當成天降,您就是我爹,將來我為您養老送終!”
豐一擦去臉上的淚水,平復心情,對老頭游克疾說道。
說罷,豐一雙膝跪下,認真的對著老頭游克疾磕了三個響頭,鄭重的叫道“爹!”。
老頭游克疾轉過頭來,看著一臉認真的豐一,聽著豐一的這聲情真意切的“爹”,整個人不由的有些恍惚起來,在他眼里,兒子天降的影子不由慢慢的和豐一的身行重合起來,臉上不覺的流露出欣喜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起來。
老頭游克疾緩緩的坐起身子,臉上掛著微笑,眼中卻有淚水打著轉兒,伸手扶住豐一,聲音輕顫,說著“好孩子,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豐一聽從老頭游克疾的話,站起身來,隨著游克疾手臂的指引,在床榻邊坐下。
老頭游克疾頗為激動的握緊豐一的雙手,老頭的手干瘦如柴,加上老頭情緒上頗為激動,這手上的力氣便大了些,豐一居然感覺到有些咯手。
豐一心下不由的有些心疼,也有對自己的自責,此前他光想著自己的傷勢什么時候能好,卻從來沒有在意過老頭的身體變化。
老頭游克疾握緊豐一的雙手,將豐一從上至下,從下至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像是要將豐一深深的映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