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女孩子往后別總孤身到南蒼縣去,外頭人壞得很,你不惹事,卻有人盡想害你,昨兒幸虧沒出啥事,要不然,你爹回來,還不定怎么自責(zé)呢。”秦氏既氣憤又心疼。
“嬸子,你放心,外頭沒那么可怕,昨兒只是意外而已。”顧青竹溫和地笑了一下。
“人一輩子能有幾次意外,你強(qiáng)叔上山采石頭,一個意外,可不就扔下我們母子,再也回不來了。”秦氏提及亡夫,幽幽地嘆了口氣。“如今茶餅的價跌得厲害,我盤算著,制茶費(fèi)時又耗工不合算,從今兒起,我打算改賣鮮葉了,鮮葉價錢雖低,但一天也能采到十來斤,晚上還能騰出時間照顧青英。”顧青竹拉著秦氏的手,摩挲安撫道。
“你傷成這樣,這幾日肯定是去不了茶園了,你若不嫌棄,我替你采幾日,我在娘家時,也是采茶的能手,這樣也免得茶芽竄得太快,白白長老了。”秦氏猶豫了下說道。
在采茶上,鄉(xiāng)下多會讓未出閣的姑娘去做,而后才是小媳婦和老婦,至于寡婦,尤其是像秦氏這樣年紀(jì)輕輕就守寡的婦人,鄉(xiāng)人們十分忌諱,生怕她們刑克的命格,污了茶的清潔,毀了茶的靈秀,以致于影響次年茶樹萌芽和生長,故而秦氏自打顧世強(qiáng)去世,家里便不種茶了。
“我謝嬸子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顧青竹向來是不信這些的。
所謂人勤地不懶,只要適時施肥、除草、修枝,茶樹是不會因?yàn)楸徽l采過,就無故減產(chǎn)的。“那就這么說定了,我過會兒和滿倉打聲招呼,讓他給村長家賣茶的時候,順帶把你的也帶去賣了。”秦氏見她答應(yīng)地如此爽快,心下高興道。
“那會不會太麻煩了?”顧青竹蹙眉。
“這有啥的,我腳程快點(diǎn),一個時辰就能來回,秦嬸子,你盡管采,我過了晌午就幫著去賣,現(xiàn)下我都是賣給三生,那幾個伙計,跟我都熟呢。”梁滿倉從外間走進(jìn)來,接口道。
“那太謝謝你了,滿倉哥。”顧青竹沖他笑了笑。
“昨兒你身體不好,我沒敢問,你在南蒼縣到底出啥事了?”梁滿倉倚靠在門框上,掃了一眼顧青竹蒼白的臉色問。“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人,瞧把她打的,差點(diǎn)丟了性命,八成是旁人見她一人好欺負(fù),貪圖她剛賣的茶餅錢。”顧青竹尚未開口,秦氏便抑制不住氣憤,滔滔不絕道。
“平白無故的,誰會為幾百文錢害人,是不是上次那些人?真是不要臉,打不過我,便來欺負(fù)你,等我下次去,定給你出氣!”梁滿倉咬牙,捏著拳頭恨聲道。
“算了,我這不是還好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現(xiàn)下暫時不到南蒼縣賣茶了,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你也別去平白招惹風(fēng)波了。”顧青竹擺擺手,勸道。
“往后這筆賬總要一起算的。”梁滿倉面色鐵青。
這事因他而起,卻無辜連累顧青竹吃苦,他心里不好受,他打定主意,日后定要為她討回公道。自此,秦氏每日采茶,梁滿倉則幫著背出去賣,大丫和招娣得了消息,都來看望顧青竹,村里與她家關(guān)系好的,或者得她照應(yīng)過牲口的人家也來看她,偶爾有一時半刻的閑工夫,亦想著來幫她采茶。
就這樣,得大家?guī)鸵r,茶園的茶葉總歸沒有糟蹋,不管市價幾何,總有一些微薄的收入進(jìn)項。
顧青竹在家里休息了五六天,身體終于復(fù)原了,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忙著采茶。
過了谷雨,節(jié)氣上已是晚春,茶葉大多長得大葉長梗,這會兒做的是硬片茶,滋味要比頭茬蓮心濃郁一些,也更耐煮,是很多老茶客喜歡的,價錢實(shí)惠,還兼有春茶之名,故而,翠屏鎮(zhèn)上幾家茶行都在敞開收購鮮葉,價錢在一斤十文左右。
梁滿倉賣兩家茶,一天起碼在顧家坳和翠屏鎮(zhèn)之間來回跑三趟,顧青竹不忍麻煩他,便決定上午采茶,下午自個背著去賣,回家剛好能趕上做飯。梁滿倉誤以為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