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四大家族的大掌柜都比管事的高一階,而像羅霜降這種賺著整個南蒼縣一大半酒樓銀子的大掌柜,就是各家的小爺見了,都得客氣恭謹地稱一聲羅掌柜,何況是徒有其名,只會斗狠耍橫的狗腿子管事。
羅霜降趁他低眉垂眼假恭敬的的工夫,移開目光快速瞧了眼鐘掌柜,后者會意,微微點頭。
等精瘦如枯骨的男人說完,站在一旁涎著臉賠笑,羅霜降黛眉一挑,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欠著錢嘛,能有多少?”
“不多,不多,一百兩而已。”侯管事看著羅霜降飽滿的胸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只是八十兩,我這里有胡管事寫下的字據!”顧青竹從荷包里摸出一張折疊的方方正正的紙,嗆聲道。
侯管事豎起雜亂的眉毛,喝道“胡說,你這個丫頭片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字據!”
梁滿倉接過紙,嘩地打開,厲聲道“是不是真的,你睜大眼睛瞧好了!”
侯管事瞟了一眼,那上面果然是妹夫蚯蚓似的字,當他看到最后那個黑紅色的一團,心里不由得一驚,他不止一次干過,自然知道,那干涸的,原是個血手印!
羅霜降瞇起一雙狹長飛挑的桃花眼,輕蔑道“昌隆何時這般不堪了,為個八十兩就要逼著人強賣強賣,今兒顧姑娘先找的三生,他們有心,我有意,正是一樁稱心如意的買賣,昌隆憑什么摻和!”
說著,這個漂亮得讓人胡思亂想的女人微微嘆了口氣,蹙起蛾眉道“噯,三生可不比昌隆會賺錢,一文一角都算得清清楚楚,可憐山里人不容易,當今皇上尚且憫農減賦,我今兒不拘買到什么,總要出個一百兩,幫他們還了債才好。”
這邊,美嬌娘話音剛落,卻聽墻角處傳來一聲冷叱“羅霜降,你好大的口氣!”
人未見,聲先聞,眾人轉頭,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窄袖修身胡服的女子,豎眉立目地走過來。
這女子約莫十七八歲,面容精致,身材傲人,前凸后翹,柳腰長腿被胡服勾勒的纖毫必現,而羅霜降正是女人最豐腴優雅的年紀,增一分嫌肥,少一分則瘦,眉目如畫,冰肌霜膚,吹彈可破,她穿一件丁香色寬袍廣袖的羽緞襦裙,風過處,吹蕩著飄逸的袍袖裙角,讓男人恨不能變成風,撫上她壯闊的山巒,把玩她小巧的雪足。
兩人俱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只不過前者戾氣過重,讓人不敢親近,宛如山間最艷的毒蘑菇,后者輕靈端莊,氣質高絕出塵,堪比圣境仙子不容褻瀆。
羅霜降被人直呼其名,不氣反笑“我道是誰這般豪橫,原來是錢三小姐,怎么,不過是區區八十兩銀子,難道還要您親自出馬?”
錢漫臉色的怒意更盛。
她最不喜歡旁人叫她錢三小姐,巴結討好她的人都恭維她錢大小姐,錢家本就是沒規矩的人家,由著下面人亂叫,倒差點喊成真的,羅霜降故意咬重那幾個字的音,就是要讓她難受,提醒她假的真不了。
“大小姐,您來的正好,這幫可惡的泥腿子刁民欠著咱酒坊的賠償,不拿山貨抵債,倒想賣現錢!”侯管事一下子得了靠山,躬身走到錢漫面前,諂媚道。
錢漫甩手給她一個嘴巴子,狠戾道“是你蠢!帶的人都是死的么!”
“我……”侯掌柜捂住半邊臉,對跟著他的黑衣人咬牙道“還杵著干什么!”
原先的四個黑衣人連同跟著錢漫來的兩個男人,一起撲向草席下的黑熊。
見此,一直在戒備狀態的梁滿倉當啷一聲抽出了快刀,而方奎也將滿倉身上的弓搭箭拉滿,顧青山則手握砍山刀,怒目而視,三人將黑熊和顧青竹護在身后。
六個男人一見他們仨周身漫溢著冷意森森的殺氣,俱都渾身一顫,不由得膽寒止住了腳步。
“到底是錢家三小姐,如此雷厲風行,這會子連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