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一片中有一線黑色,仿佛一條黑蛇蜿蜒盤桓。
“誰在山里鏟出了一條路?”顧青竹皺眉嘀咕道。
每年這個時節,天降大雪,又逢年節,山里人若是沒有緊要的事,很少出門,就算斷糧也是和要好的人家借用周轉一二,凡事都等雪化了再說,可今日是誰,有這般閑工夫,硬生生在雪地里中開出條路來?
站在她旁邊的慕錦成聽見她的聲音,順著望過去,咧嘴笑“這不正好嘛,咱們能快點到家!”
眾人重新上馬,順著山路前行,雖然開出來的路,狹窄得只夠一匹馬通行,但踩在泥濘的泥土上,總比濕滑的雪地好走些。
一行十數匹馬,踏破小山村的寧靜,嗒嗒的馬蹄和噗噗的響鼻,吸引得顧家坳人紛紛從自家的院墻、門檐、窗戶里探出頭來,一看究竟。
領頭一匹賽雪的白馬上,鴉青色里裹著火紅,其后十二匹矯健黑馬上除了玄衣紅氅,分外顯眼的就是二十四個扎著紅綢的大紅箱籠。
“青竹,你帶夫婿回來了呀!”徐氏挎著菜籃子,迎面走來,驚喜道。
“徐嬸子!”聽她大咧咧說夫婿,顧青竹剛剛好不容易下去的紅潮又漫上來。
慕錦成倒是十分滿意這個稱呼,跟著顧青竹,半點不認生地叫“徐嬸子,過年好!”
他揮揮手,后頭的府兵隊長上前遞給徐氏一個彩線繡的小荷包。
“哎呦,世同女婿可真不賴,人長得標致,嘴巴又甜。”徐氏樂呵呵地接了,瞧著他的臉說,她的手卻隔著荷包悄悄一捻,發覺是個硬硬的東西,臉上更加笑開了花。
慕錦成淺笑道“一個小金錁子,不值什么錢,大過年的,給你家孩兒玩吧。”
“多謝,多謝,青竹,你回來趕巧了,你家里正有遠客,你福叔和根叔都去了。”徐氏轉眸悄悄打量那些紅漆箱籠,光看那些外頭的花紋,就覺是極好的東西,里頭還不定是啥稀罕物呢。
“客?遠客?”顧青竹一時想不起,家里還有這樣一門親戚。
徐氏擺擺手“我也不認得,你去瞧便是了。”
顧青竹滿心疑惑,慕錦成抖了抖韁繩,追云越過徐氏,繼續昂首闊步。
籬笆院外果然拴著一匹紅棕馬,只是看著體瘦毛長,眼昏齒脫,是匹老馬無疑了。
慕錦成下了馬,伸手將顧青竹接了下來,她等不及進屋,在院門口就叫道“爹!”
顧世同聞聲,立時從屋里出來,腳步匆匆“丫頭,這會兒正說你,今兒要回來呢!”
“阿姐!”顧青英像一只飛鳥,越過她爹,搶先投身到顧青竹懷里。
顧青松大了,不好意思像小妹一樣,只看著大姐,笑彎了眉眼,宛如石上清泉,干凈純粹。
顧青竹微微躬身,一把接住青英,抱入懷中,眼底瞬間有了濕氣“小妹!”
“三爺哥?”顧青竹自大姐的肩頭望過去,驚詫地看著身后人。
慕錦成揉揉她絨絨的發頂,頗有些驕傲道“你該叫我大姐夫!”
“大……姐……夫……”顧青英小臉紅彤彤的,叫完了,一時覺得不好意思,扭頭埋在顧青竹懷里。
這一聲大姐夫,叫得軟糯甜潤,慕錦成聽著,比吃了三斤蜜糖還高興,而顧青竹卻莫名心跳如鼓,紅了面頰。
“快,屋里坐吧,外頭怪冷的。”顧世同看著十分般配的兩人,高興地說。
顧世福和顧世根站在廊下,兩人不知說什么,面上都是燦爛的笑容,其后還站著一個人,他看著漸漸走近的年輕夫婦,臉上的笑意瞬間凝結。
“根叔,福叔。”顧青竹放下青英,矮身福了福,慕錦成陪在她身旁行禮。
“妹子!”其后之人突然開口道。
顧青竹抬頭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十分緊張地大喝“你怎么跑到我家里來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