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世同愣神時候,顧青竹突然提著一個籃子從廚房出來,抬眼見他,笑道“爹,你回來了!”
“嗯。”顧世同借著夜色,掩去面上的擔(dān)憂,轉(zhuǎn)而望向她用藍粗布蓋著的籃子,“你這是要去哪兒?”
“今兒,福叔一家?guī)臀忆z了茶園的草,我送些春筍燒臘肉給他們嘗嘗,另外再送點給鐵蛋。”顧青竹說著,往院外走,及到門口,又停下來道“爹,我去去就回,你要是餓了,就先吃。”
顧世同站在廚房油燈泄出的一團昏黃光影里擺手“不不不,爹不餓,等你回來一起吃飯!”
“好,我很快就回來。”說著,顧青竹已經(jīng)轉(zhuǎn)過籬笆墻,往顧大丫家去了。
顧世同掩了院門,轉(zhuǎn)身進屋,醫(yī)箱隨意丟在一旁,他靠在屋中藤條椅子上,怔怔地看高幾處的牌位,呢喃道“文卿,我當(dāng)真錯了嗎?”
黝黑的牌位寂靜無聲,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顧世同疲憊地捏捏眉心,他若不去問,薛寧還不知道顧青竹已經(jīng)回到顧家坳,正滿城四處亂找!
他的女兒小時候也是極受父母寵愛的,雖說母亡父失蹤的五年里,吃了很多苦,但從沒被人冤枉欺辱成這般,還沒處反抗,更因著怕他擔(dān)心,而不敢實言告訴他這個父親。
他越想,心里越難受,不由得深嘆了口氣,顧青竹既然不肯明說,他自然不能戳穿,只得陪她做悶葫蘆。
“爹,吃飯了!”廚房里傳來顧青竹的呼喚。
“就來!”顧世同抹了把臉,急急地應(yīng)。
他轉(zhuǎn)身從醫(yī)箱里拿出一個印有德興印戳的藥包,解開繩子,將藥倒在自個包藥的紙上,屋里光線暗沉,隱約可見醫(yī)箱里還有幾個同樣的,顧世同小心地收起藥包紙和繩子,拿著藥去廚房。
他雖可以通過望聞問切看出顧青竹心情郁結(jié),但俗話講,醫(yī)者不自醫(yī),他找不出理由給女兒把脈,故而,不敢妄下定論,昨兒只是給她喝了點活血化瘀治外傷的藥,今日知道了事情真相,他立時去問了譚立德,為免顧青竹起疑,他另配了一副同效的藥拿回來。
見顧世同姍姍來遲,顧青竹將筷子遞給他,隨口問“爹,你今兒累著了?怎么這么久才出來?”
“啊……是啊,最近好幾家母羊產(chǎn)羔,不是胎位不正,就是多崽,牲畜不會言語,全靠人手上拿捏分寸,一點點推送,是挺耗費力氣的。”顧世同點頭,敷衍道。
顧青竹搛了兩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放在他碗里“爹辛苦了,吃肉補補。”
“丫頭也吃,你一回來就忙個不停,又洗衣被,又干農(nóng)活,以后別這么趕,仔細自個的身子。”顧世同在粗陶盆里幫她挑了一塊大的。
“茶園現(xiàn)下沒什么事,我明兒想到山莊上看看,莫大哥雖答應(yīng)幫我管著,可我既然回來了,總不好不聞不問,把一攤子事都甩給旁人。”顧青竹說完,埋頭喝粥。
“嗯,自家的事,還得自個操心,我明兒同你一起去。”顧世同連連點頭,接口道。
“你不出去行醫(yī)了?”顧青竹訝然,圓瞪著杏眼,不相信地追問。
“沒事,沒事,歇一日無妨的,你得了賞賜,我還沒見過呢。”顧世同一臉與有榮焉的笑容。
“真的?”顧青竹偏頭。
她怎么感覺老爹今兒怪怪的?平日里,哪怕打雷下雨,她爹也是要出門的。
顧世同垮下一張臉,委屈巴巴地說“丫頭,你是不是不想帶我去啊,爹明天穿你買的那件長衫,保管不給你丟人。”
語畢,頓了頓,他又摸摸自個的胡茬補充道“我過會兒就把胡子剃干凈還不行嗎?”
顧青竹瞬間頭疼,她這個爹慣會扮豬吃虎,為了達到目的,這會子,連老爹的身份也不顧了。
“行行行,咱們一起去山莊,您怎么高興怎么來,好不好?”顧青竹不得不像哄青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