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兩日事煩,他怎么聽著老爹像在交代遺言?
“你今日喝了不少酒,快去歇著吧。”慕紹堂連咳了幾聲,揮手道。
“那我們走了,爹好好歇著。”顧青竹拉了慕錦成的胳膊,兩人離開。
雨后的夜,風里都是泥土的味道,腥而冷,兩人在昏黃的燈火一起回蕤華院,為防隔墻有耳,并不敢提什么,竟然一路無話,默默回來了。
柳婆子熬了薄薄的粥,慕錦成喝了半碗,便吃不下了。
“怎么了?”顧青竹坐在一旁喝茶陪他。
“青竹,我覺得我傻透了!” 慕錦成拉住她的手,滿是悔意。
“打今兒起,用心努力,并不算遲。” 顧青竹翻手覆在他寬大的手背上。
她的手骨節分明,細而長,與他的大掌比,實在太小了,可卻溫暖而有力,讓他一下踏實了。
“青竹,你怎么這么好。”慕錦成呢喃。
顧青竹不說話,自己喜歡的人啊,順境逆境,不都得一塊走嗎?
第二日一早,熊永年來辭行“少夫人,老爺病中,夫人身子也不爽利,府里少不得麻煩你,我此去,每兩天往回送一次信,若是有什么不好,少夫人還請速拿主意。”
顧青竹聽了這話,心里一驚“如此兇險?”
熊永年拱手“少夫人莫要過于擔心,這一切尚不可知,只是我們要有最好的期待,但也要做最壞的打算。”
顧青竹看了慕錦成,少年夫妻臉上都是無法遮掩的不確信。
熊永年帶著五個人走了,他們在東市碼頭雇了一艘船,日夜兼程,趕往燕安城。
顧青竹和慕錦成沒有出門送,按慣例,這個時節,慕家都會去各地視察鋪子,往年不是慕紹堂就是慕明成,可今年慕明成押送貢茶未歸,而慕紹堂愛妾剛死,熊永年帶人出門,也算是合情合理,并不顯得過于突兀。
每日,顧青竹照常去茶行,春茶漸漸到了尾聲,往年茶工們到了這會兒,大多去茶莊幫忙干活,鋤草、翻土、修枝,上肥,等這些事忙定下來,就又得開始積肥,如此循環,一年得閑的時候不多。
今年顧青竹額外注意炒茶工的去向,只派在南蒼縣附近的山莊上,還讓鄧寒江事先摸了山莊管事的底細,而另兩組人,則派到其他地方,雖然他們都是簽了死契的人,可當下再不能節外生枝,故而,顧青竹小心又小心。
三生其他鋪子,顧青竹也常去走走,像糧行,珍寶行、雜貨鋪等幾家大掌柜都是三生老人,日常沒啥大事,小事也不用麻煩她,故而,她在每日的繁忙中還能喘口氣,得空處理內宅的事情,所幸,之前整治過,各處管事婆子都安分得很。
慕錦成又變成了吊兒郎當的紈绔,整日流連茶館樂坊,和他那幫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有一次,顧青竹提刀帶人,將萬花樓的招牌當場剁了,還差點砍傷了錢溢。
這么猛的慕家少夫人,家家秦樓楚館都不敢招惹,此后,慕錦成最多只能到花間樂坊聽朝云彈曲,錢溢對此,恨得牙癢,卻也沒轍,畢竟誰不惜命。
熊永年一去六天,沿途送來的都是順利的消息,水路果然快,再有一天一夜就要到燕安城了。
經過盧氏精心照料,慕紹堂的病情日漸好轉,雖合歡散的毒一時無法清除干凈,但已經能下床走動了,若不是盧氏攔著,他都想要到鋪子里去。
因著有慕錦成夫婦在外,一個管理鋪子,一個盯緊外間反應,慕紹堂倒也省心了不少,每天兩人都要將一日發生的事告訴慕紹堂,如此一來,他雖不在外走動,卻也能掌握各方消息,做出各種判斷和決策。
經過慕紹堂如此手把手的實地教授,顧青竹和慕錦成都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很快就能和慕紹堂達成一致,還因為慕錦成來自現代,他前世所學,仿佛在這里全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