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坐下,喝了一口茶道:“守備大人得了消息說,錢家明日午時問斬,叫我來告訴你們一聲,也可告慰慕家老爺?!?
雖說這是遲早的事,但乍一聽說,慕錦成還是激動得心跳加速,他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錢家父子四人全殺?”
云初沒想到他會這樣問,猶豫道:“四人?我不太清楚,守備大人只說是錢家,具體幾人沒說,若是都被抓進去了,難道還有留著不殺的?”
慕錦成想想也覺得自個多問了,忙連聲道謝,接著又問慕紹臺的案子,可惜,還是沒有半點轉機,他心里急,但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得陪他喝了會兒茶,說幾句閑話,方才送他離開。
因是提前得的消息,慕錦成沒和眾人說,只在這日晚間,將這事告訴了盧氏。
盧氏聽聞此事,連聲念佛,起身給慕紹堂的牌位上了一炷香:“老爺,你安心吧,害咱家的人,明日就要伏法了!”
她的語調顫抖,熱淚滾滾,她做了二十多年的當家主母,在人前可以裝冷靜,可這會兒,在兒子面前,種種痛苦和悲傷也無需遮掩了。
慕錦成安撫了她一會兒道:“娘,馬上就要中元節(jié)了,到時,我們好好祭奠一下爹,還有,二哥自回來后,心結難解,你也允他給他親娘燒點紙錢吧?!?
孀居的盧氏傷了新,好似也看透了,放手道:“唉,你們都大了,他也為慕家吃了苦,由著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也不管了?!?
慕錦成心里略松,接著說:“那我讓薛寧先準備著,祖母那邊暫不要說,免得她多傷神?!?
盧氏指了指高幾上的卷宣紙道:“我曉得,你祖母年紀大了,你們又那么忙,我最近無事,抄了些經(jīng)文,準備過幾日去慈恩寺化了,給一家子祈福?!?
慕錦成點頭:“謝謝娘,你也要愛惜眼睛才好。”
“時候不早了,你累了一天,回去歇著吧?!北R氏拍拍兒子寬闊的背。
這個少時多災多病,大了又總淘氣的兒子,終于成長為一座山,一座足可以遮風擋雨,給她倚靠的堅定靠山。
盧氏心里有萬千感慨,在這暗夜里無人訴說,不過是自個哭一場笑一場罷了。
慕錦成回到茶香院時,已經(jīng)戌時末了,顧青竹已經(jīng)睡下了,他們每日往返兩處,十分辛苦,雖然可以住在南蒼縣的家中,但他們又不放心山莊上的人和事,故而一直這樣奔波,饒是他們年輕,日日如此,也困頓疲乏。
守在廊下的右玉見他回來,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慕錦成放輕了腳步,屋里燈光暗淡,他洗漱后便上了床,習慣性地長臂一伸,將顧青竹攬在懷里。
懷里的人微動了下,困意深沉的慕錦成,迷迷瞪瞪地摟緊,呢喃道:“媳婦兒,乖,睡覺?!?
他的頭發(fā)將干未干,帶著淡淡的山泉水的清氣,胳膊搭在顧青竹的腰上,水意微涼,顧青竹沒有睜眼,在他懷里挪了挪,尋一個舒適的位置,放松自己,安然睡去。
昏黃的燈影里,慕錦成的枕下露出一縷煙色流蘇,與他披散的頭發(fā)繾綣交纏。
第二日,顧青竹很早就去找莫天林,慕錦成照舊起身練刀,當他翻身欲起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心里的流蘇,他掀開枕頭,露出一個繡著海水紋的香囊,分明是顧青竹繡了很久的那個。
慕錦成匆匆穿上衣裳,沖門外的右玉問:“今兒什么日子了?”
右玉有些奇怪,這位主子怎么把日子過忘了,但她還是盡責道:“今兒七月初八?!?
慕錦成拍拍腦袋,心下懊惱,昨兒青竹肯定是想送禮物的,哪知道,自個不僅把日子忘了,還沒準備禮物,簡直該跪搓衣板了。
他在院里練了會兒刀,心不在焉,一失手,將院里一棵小樹劈成兩半,把一旁澆花的春鶯嚇了一跳。
慕錦成只得強行找由頭:“這樹礙手